“知州府中有奴籍的女子共三十六名,其中有二十八名是在家奴房中居住。”白宣朗手捧一本厚厚的资料书在前方走,忽然回头道,“黄大人,其实你不必跟着我,我一个人便行了。”
黄知州:“……”谁是想跟着你了,你要不是查案我至于跟着你吗?
黄知州心中还没骂完,便见白宣朗直接抬腿便向家奴房的方向去走。黄知州心下一惊,忙加快脚步跟着。奈何白宣朗人高腿长的还不注意尊老爱幼,他硬是没跟上去和他肩并肩。
下一刻白宣朗便长腿一伸直接踹开了女奴房间的门,像是忽然才反应到主人还在后头一般,白宣朗摸了摸头,尴尬笑道:“那个,我是个粗人,就喜欢干脆利落的。”
黄知州:“……”欲哭无泪。
“黄大人不必担心,圣上是十分信任您的,他只说了让我随意看看。”白宣朗解释道,“我也就随意看看了。”
白宣朗进了屋子,貌似真的十分随意地看了一圈,突然又问道:“黄大人府中就二十八名女奴居住,为何却有三十七床床铺?”
黄知州打个哈哈道:“虽说其他还有几名女奴在外头有居住的地方,但府中有事的时候她们也都是得在此过夜的。例如婚宴一类需得准备许久的大事,她们也得跟着忙活。”
白宣朗点了点头道:“想不到黄大人对家中奴隶都如此用心,我还以为大户人家都是丫鬟头子在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黄知州又愣了。
“大人家中可有丫鬟头子?若有的话,还请大人传她来问几句话。”白宣朗款款一笑道。
黄知州脸色贼僵,还是点了头道:“来人,去将梅婶子请过来。”
手下领了命令,就转身出了门去。
白宣朗又强调一次道:“黄大人每日要事缠身,是真的不必在此陪着白某,我一个人随便瞧瞧就好。”
黄知州哪里舍得走,这便道:“家里下人说不完全,我在一旁也好做些补充。”
白宣朗也没坚持下去,只道:“劳烦大人了。”
知道劳烦你现在就走好了。黄知州内心崩溃。
白宣朗礼貌地问了问道:“大人,我要翻看一下这些床褥,您还是走远些好,免得灰尘刺激了您的鼻子。”
黄知州听此,当即捂了鼻子退后几步。
白宣朗一床一床地翻看那些床褥,嘴角忽然弯了起来。他本来是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进来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这随便编的一个理由,竟然还真有可能成立。
一个丫鬟睡觉的地方,说多备几张床是因为主人体贴
那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个临时睡觉的地方,和一个常常睡觉的地方相比,落发量竟然没什么两样,那便有意思了。
女子头发长,床上常有落发,一些女子常有定期清理的习惯,而一些女子则没有。而此时黄知州所说,若有几名女子说临时住宿,那么那些落下来的头发,应当不至于有如此之多。说她们说常住的,那才有可能。
梅婶子在此时过来了,白宣朗寻了张凳子坐下便慢悠悠地问道:“府中都有何人是偶尔到府中住的?”
梅婶子一一答出,白宣朗又点了点头道:“那这三十七床床褥,还有一床是为何人准备的?”
梅婶子脸色一成不变,直接便道:“老奴平日里也会来此看着这些丫鬟。”
哪儿知道白宣朗却彻底变了脸色道:“好你个刁奴,竟敢欺骗官府!这些床上落发都是黑发,你这满头白发的竟然说这般瞎话!”
众人皆惊。
——
蓝展颖将黄综纶处理完后便悄悄地又翻进了知州府,躲过护卫的眼睛后又轻而易举地到了黄知州门前。
白宣朗至少能拖住黄知州一个时辰,蓝展颖倒不担心黄知州会半途而返,动作也是愈加大胆起来。
开了第一次锁便有了经验,这回仅仅是片刻蓝展颖便已经将锁撬开,猫腰进了知州府。
黄知州房中案牍与藏书甚多,靠床边有一架柜子,摆满了稀罕物件儿,蓝展颖一一看过,这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随意丢一件出去当了也能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还不知道暗地里藏着的有多么价值连城。又将明面上能放东西的地方,包括柜子都全部开了一遍,愣没找到账本在何处。
青葱玉指抚过一寸寸墙壁,脚下玉足也不断注意着地板的变化,许久,蓝展颖才感受到了触觉的变化,站在了一堵墙壁之前。
敲墙有空音,墙并非是实心的。
蓝展颖又摸索了几遍,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轻轻一动,便将表面上一层墙皮给翻了上去。里面正藏着一本蓝色皮的线装书,上面所书正是“账本”二字。
蓝展颖将书取出来迅速翻页,却不见有任何能够说明这黄知州与金矿有何关联的地方。
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蓝展颖将账本放回了原处,这便藏好了从窗户跳出去翻上了屋檐。一脚踩下瓦片,险些没有站稳了去。
“方才大人的房中好像有一些声响?”一人推开了门左右看了一遍,“你可有听到?”
那人道:“我好像也听到了一些。”
“要进去看看吗?”
“大人应当不会怪罪罢?”
“走,进去看看。”
蓝展颖稳住了身形,敛声屏气地注视着那两个进房的人,待他们翻查一遍确认没人走远了后,蓝展颖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脚下的瓦片,有几分端倪。蓝展颖俯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几层瓦片,却见瓦片掩盖之下,房梁之中,竟然藏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蓝展颖将盒子撬开,入眼又是一本账簿,只是比起方才那本薄了不少。蓝展颖将账本一页一页翻看,到最后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
黄知州将这账本藏的如此之深,若非她今日运气十分不错,可还真是找不着这玩意了。
太阳渐渐高升,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地上万物。蓝展颖却迎光站直了身子,不过片刻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