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见到了,五公子还请回。”陆遥期语气毫无半分波澜的说道。
“遥遥,咱们能别这么不近人情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本公子为何前来么?”林恒瑀坐在桌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照在他身上,竟连带着也多了几分光芒,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一样。
“就像我问了你就会如实相告似的?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五公子你一惯会吊人胃口,所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陆遥期看了他一眼,挪开目光,轻声说道。
“你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本公子不会如实相告呢?
遥遥从来就是如此,仅凭片面,就为本公子下了结论。”林恒瑀低着头状似委屈的说道。
“那好,敢问五公子为何事前来?”陆遥期算是知道了,这家伙一定是存心的,她要是不顺着他的话说,恐怕这家伙会在这里就这么耗下去。
“来送东西给你啊。”林恒瑀轻笑一声说道。
这丫头,还真是能屈能伸啊,适时低头就能解决问题,低下头又何妨。
陆遥期不说话的看着林恒瑀。大有他不说出来意她就不打算理他一样。
“遥遥,你看,这是什么?”林恒瑀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二十万两银票摇了摇,笑着说道。
“银票?五公子这是何意?”陆遥期定睛一看,略微有些惊讶的说道,这家伙又打什么主意?
“送给你啊。”林恒瑀走到床边,把手里的银票递给陆遥期。
陆遥期瞥了一眼说道:“无功不受禄,五公子无需如此客气。”这家伙平白无故送这么多银子过来,她还真不敢接,怕烫手。
“给你你就拿着,这可是二十万两银票,你说你一个堂堂侯府嫡女,穷成你这样,也是不多见。
本公子若不是看你可怜,才不会送你那么多银子呢。”林恒瑀在床尾坐下,拉过陆遥期的手把银票放在她手里。
林恒瑀说完低头看了一眼陆遥期,只见因为他刚刚拉她手的动作,陆遥期拥在怀里的被子滑落,只余一件里衣。
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林恒瑀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又仿佛烫手一样连忙收回,不由低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陆遥期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林五公子这么急着送出去,该不会是这钱财来路不正,急于销赃吧。”
“怎么会?本公子的钱财怎么可能来路不正,我,北汉皇子,是那种缺钱到要来路不正的钱来送人么?遥遥多虑了。”林恒瑀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五公子,五公子请回。”陆遥期拿着银票笑着说道。
正说话间,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什么事惊的家里的奴仆都起来了一样。
片刻过后,门口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林恒瑀连忙一个闪身跃到了床上,翻身在陆遥期里边躺下,拉上被子盖住自己。
陆遥期看看林恒瑀,这时再让他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随手放下两边的床幔,然后扬声说道:“进来。”
青衿走进来,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声说道:“小姐,刚才侯爷差人来传口信,说三公子今夜不曾回府。如今不知踪影,跟着三公子一起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是被人劫走了。”
“陆致远?被人劫走了?为何?”陆遥期疑惑的问道。
“刚刚传信的下人说了,好像是因为昌平郡王,三公子和同窗好友一起去了玉栏苑喝酒,然后不知为何就不知踪影了。
外头传言说是三公子为了玉栏苑的花魁姑娘还在地下钱庄借了二十万两白银呢,如今银子也不翼而飞了。”青衿斟酌着回答道。
“难道是劫财?天子脚下,实在不该啊?劫色?他也没有啊。”陆遥期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呼吸轻微的林恒瑀,皱着眉说道。
林恒瑀听完,有些想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遥遥说话还真是毫不客气。
“不是,外头传言可难听了,下人间都已经传遍了,说三公子和昌平郡王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只是迫于世俗才不能相守,还说咱们穆阳侯府根本不该嫁什么四小姐,干脆把三公子给昌平郡王送去不就行了。”青衿羞红了脸,喜好南风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详细的跟小姐说。
三公子也太过分了,如今他闹上这么一出,以后穆阳侯府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咳咳,也真敢说,这是有心人故意想打穆阳侯府的脸面的吧,要不然为何会说的这般不堪。”陆遥期不自在的轻咳两声说道。
青衿这丫头也真是,这话说出来,林恒瑀岂不是也听的一字不落。
“小姐,咱们需要去帮忙找找看么?”青衿抬起头,看着陆遥期小声说道。
“不用了,祖母和父亲自会安排人去寻找,我如今脸还没好,就不参与此事了,明日清晨去趟荣安堂就行,你先下去吧。”陆遥期轻声说道。
青衿缓步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还不出来?”过了片刻,陆遥期确定青衿已经走远,掀开被子沉声说道。
林恒瑀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颇有些不舍的说道:“遥遥用的什么香料,这么香?”
陆遥期踢了他一脚,怒声说道:“少贫,赶紧下去。”
“遥遥,果然无情,世人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我刚刚也算是同榻而眠,遥遥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么?”林恒瑀躲过陆遥期踢过来的脚,跳下床一脸受伤的说道。
“林恒瑀,不给我的闺誉抹黑你心里就不痛快是不是?”陆遥期凝眉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家伙张口闭口就想着占便宜,实在是可气。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揍他一顿解解气。
林恒瑀连忙解释道:“遥遥误会我了,本公子对你无一不是真心的。
你看,我这不是还巴巴的给你送银票来了么?若不是真心,怎么会有人一出手就是二十万两呢,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这钱,是我三哥陆致远的吧?我三哥是你绑走的?”陆遥期瞥了一眼故作伤心的林恒瑀语气肯定的说道。
“遥遥怎么知道的?”林恒瑀一脸兴味盎然的问道。
“刚传来消息说陆致远连带二十万两银票一起失踪了。
而你却突然登门送来刚好二十万两银票,傻子才会觉得是个巧合吧?”陆遥期不紧不慢的说道。
“遥遥真是聪明,那你猜本公子绑了陆致远为何?”林恒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
“反正不是为了替我出头。”陆遥期淡然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呢?本公子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林恒瑀一脸认真的温柔说道。
“五公子说是就是吧,反正与我无关。五公子随意,小女子这就睡了。”陆遥期说完自顾自的想要躺下。
林恒瑀想干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何必操心这些,她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呢。
这个人一句实话都没有,可见不是真心而为。
“别啊,一起看月亮嘛。”林恒瑀一个闪身坐到了陆遥期身后。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了,五公子不回去过年就算了,竟还有心情欣赏这异国他乡的明月。
五公子如此心性,当真无人可及啊。”陆遥期差点就靠在林恒瑀怀里,连忙坐正了说道。
“我早已四海为家惯了,对于我来说并不止北汉才是家。
何处皆可为家,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谁也不知道哪一日就会合而为一了呢。”林恒瑀语气悠悠的说道。
天下一分为三也有快百年之久,谁又能说就没有统一的机会呢。
“五公子的胸襟,小女子十分佩服。”一统天下又谈何容易,绝不是说两句豪言壮语就能实现的了的。
想当初的慕容晰不也一样豪言壮志,如今还不是安于现状。三国之间互相制衡已久,一统山河哪有那么容易呢。
“对了,你的脸,好了么?”林恒瑀有些别扭的说道,他何时一本正经的关心过别人。
也从不曾对他人说起过他的满腔豪情。
“已经好了,还多亏了你给的药,你看……”陆遥期说着手上稍微用力在脸上抹了抹,只见脸上的红疹就被蹭了去,确实恢复如初了。
“嗯,还是这样漂亮多了。”林恒瑀盯着看了片刻,一脸认真的说道。
“林五公子是觉得这副容颜漂亮,还是觉得她像你的一个故人。所以才漂亮?”陆遥期笑意盈盈的说道。
原本她们可能只有四五分相似,可自从她重新醒来以后,只怕如今有七八分相像了。
“故人?你是说阿宁?”林恒瑀顿了顿说道。
“除了表姐,林五公子还认识与我如此相似的人么?”陆遥期盯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为何突然提起阿宁了?”林恒瑀顿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了。
“阿宁?我表姐叫顾云夏,五公子为何称呼她为阿宁呢?是因为长宁郡主的封号么?”陆遥期提起顾云夏是故意为之,她就是想知道为何林恒瑀会接近陆遥期。
“不是……我之所以叫她阿宁,是因为那年我和她初次见面,她亲口跟我说她叫阿宁。所以,我也就一直叫到现在。
就算之后我得知她叫云夏,也不曾更改过。”林恒瑀似乎回想起了往事,语气悠悠的说道。
那一年初见,一身红衣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可爱,拿着根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走过来。
笑意盈盈的说道:“小哥哥,我叫阿宁,你是来陪我玩的么?”
后来他才知道,顾云夏比他还年长半岁,只是幼时男子身量长的比女子快上一些,所以她才会喊他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