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查过我?”
东方朔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冷光。
而司马长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动身,走入了屋内。
前者见状,脸色微微一沉,便也是动身跟了进去。他本身就是来找司马长云的,而且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也不怕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当东方朔入了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极致奢华的装饰。
而奢华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清淡,相互之间皆十分契合,反而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的显山露水。
“我的确调查过你,只是可惜的是,一直到下了调查你的命令之后,我才将将发现司马家的能力也是有局限的。”说话间,司马长云便是直接坐了下来。
随即,他伸手一指他对面的一张椅子。
椅子旁边的茶几上,正摆着一杯热茶,茶水尚温,仍然有白色的热气从茶杯中冒出来。
东方朔没有犹豫,步子一动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看向司马长云,开口问道:“什么叫司马家的能力有局限?”
“所有摆在明面上的线索,都表明了你是龙林帝国西山郡岿巍城生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岿巍城中做走卒贩夫。”司马长云说罢,便端起了他身旁的热茶,“可岿巍城中却没有你和你的家人生活过的痕迹,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而若是接着查,不论什么方向,线索很快就断了。”
话音落下,他便是喝了口茶。
饮罢,茶杯放回茶几。
他看向东方朔,又接着道:“不过在城头的士卒口耳交谈之中,却是流传着一个传奇一般的故事。约莫四个多月前,一位少年伴着一位面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为岿巍城挡下了一次可怕的妖兽攻城事件,而后少年便被奉为英雄。而那个被岿巍城奉为英雄的少年,和相国你一样,也姓东方。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何必明知故问?”
东方朔靠着后背,摆出了一幅轻松的姿态,道,“不过你若是真的不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没错,那个拦下将要攻城的妖兽的少年,就是我。”
“相国的回答,倒真的是爽快,足以见得相国的为人是相当直爽啊。”
司马长云捋了捋胡须,便笑着如此说道。
东方朔看着司马长云,不禁眯了眯眼。
后者道:“我的为人你应该已经从其他很多事情上都看出来了,根本没有必要通过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来窥探我的为人。”
“哦,是。”
司马长云没有否认。
而稍微顿了顿后,司马长云便又是看向了东方朔,问道:“那么相国大人,此时来我司马府,有何贵干?”
“为何接二连三明知故问?”
东方朔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多带着几分质问。
司马长云顿了顿后,道:“相国大人何出此言呐?”
“我刚一到司马府外,司马余音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精心安排的吧?所幸她并不是你司马长云引我入陷阱的诱饵,要不然搞不好我真的会发火。”东方朔道,“而司马余音敲门只敲了两声,你就出来开了门,就你这个屋子的纵深而论,你一定是早已在临近门的地方等候多时了。此外,我还可以随便在举一点。”
说到此处,东方朔忽然扭头看向了身旁茶几上的热茶,接着道,“这茶几上的茶水还是热的,是刚刚准备没多久的。你若是不知道我为何而来,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等我了。”
司马长云听完了东方朔的这番言语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了两声。
“后生可畏啊。”
他长叹一声。
但很快,他的脸色便又沉了下来,一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东方朔的方向。
他开口便道:“你今日,理应不该来的,我多么希望是我判断有误。”
“我为何不该来?”
东方朔反问。
司马长云道:“明日破晓之后,我的辞呈便会送到新皇的面前,在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是你面前的拦路虎了。而司马家失去了宰执,那么之后的日子,你也可以一步步地剥夺司马家的权力,直至有朝一日将司马家赶出皇城。一切,本来都将有条不紊,循序渐进。可你今日的举动,却显然与老夫的愿景相违背。”
“如何违背,你说说看?”
“你不是独自一人来的,此刻司马府外,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恐怕谁也跑不了。”司马长云道,“你的意图我也看得很明白了,无外乎便是要在今日,将我司马家置于死地。”
“你虽然老眼昏花,总做些糊涂事,但实际上对于这件事看得还是很通透的嘛。”
东方朔的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勾。
此时,他捧起了手边的热茶,拿在手中不断地晃悠着。
他低头看着略微偏绿的茶水,至少用眼睛和鼻子判断,茶水里面是没有毒的。
但即便是真的没有毒,东方朔也不会喝。
“老夫从不糊涂,倒是相国你,太糊涂了。”
司马长云道。
这话,并没有让东方朔的神情有什么变化,他道:“如何糊涂?”
“放司马家一条路,便相当于是给所有的世家大族一条退路。今日你若是将司马家如何,恐怕就再也没有时间可以留给你整肃朝纲了。”
司马长云道。
东方朔听罢,便是将手中的热茶放下。
“在世家大族里面,可并非全都是像你这样不识时务的。他们的退路,我会留给他们,但唯独你司马家必须无路可退。”
东方朔道。
司马长云皱眉:“为什么?”
“为什么?你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你糊涂的原因。”
“我要你告诉我。”
“你自以为给自己留条退路,很明智,对吧?”
“难道不是吗?”
“所以说,朝纲不可以只依靠世家大族,培养出你这种思维短浅的人,终究是迟早的事。”
“什么意思?”
“你隐忍一时,我若因此放过司马家,给司马家一口喘息的机会,岂不就等于是给了司马家卷土重来,置我于死地的机会吗?”东方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寒光,“你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