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天方破晓，东方朔便起身洗漱。
推门时，他嗅到了前院传来的香味，于是便带着几分疑惑，循着味道来到了府邸的前宅。
看着宅子里那一桌子菜，东方朔也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此刻站在这里，闻着味道，他便仿若置身仙境。
“这是你做的？”
东方朔疑惑地看着坐在窗旁托着头向外望去的纪昭宁。
纪昭宁没有回头，而是道：“并不是。”
“想来也是。”
东方朔随口回答。
一听这话，纪昭宁立刻回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回应她之前，东方朔便已经坐到了桌前。
“这桌菜似乎还用到不少名贵的灵药，应该是灵厨师做的，而且品级不低。”东方朔道，“应该是李厨神做的吧？”
纪昭宁叹了口气。
于是，她坐到了东方朔的对面。
“即便是我，让李厨神做这样一桌子菜，也并不容易，再怎样我也有功劳吧？”纪昭宁道。
东方朔一笑：“我听说，李厨神是为了你才离开道宗，到醉仙居来做厨子的。怎么，你请他做一桌子菜，也不容易吗？”
纪昭宁看了看东方朔，便道：“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听到的这些，也不过只是坊间传闻罢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是吗？”
东方朔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后，便动筷子夹菜吃。
而每一口菜，入口的瞬间便化作了滚滚的气浪，充斥于他的口腔，顺着咽喉直流而下，一瞬间几乎让他仿佛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唯有面前的这些碗碟格外鲜艳。
只不过，已经筑基一百零一重的东方朔，身体已经被锤炼到了极致的极致，这些菜除了让他心神舒畅片刻之外，倒也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了。
但这味道，真的是神仙级的。
“嗯……”
东方朔忽然放下了筷子。
纪昭宁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合胃口？”
忽然，东方朔抬头道：“你刚才说，即便是你让他做一桌子菜也不容易，那……你究竟是怎么让他做了这一桌子菜的？”
听完了这个问题，纪昭宁先是一愣。
随后，她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
“你很在意吗？”
她问道。
东方朔抿了抿嘴，却没有多言。
纪昭宁佯怒道：“明明都有未婚妻了，却竟然还这么把别的女人挂在心上，果然男人还是大猪蹄子呢。”话到这里，纪昭宁却又是莞尔一笑，“不过，这样的你我也同样喜欢。”
东方朔叹了口气。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不过随即，纪昭宁便看着她，道：“放心吧，这里面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内容，我只不过是帮他引荐了个人罢了。”
“真的？”
东方朔有些惊讶。
以李厨神的身份，哪怕是龙林皇帝应当也能够见得到，毕竟他也是道宗出身。
纪昭宁一笑：“千真万确。”
东方朔心中似是松了口气似的，便继续动筷子。
不过此时，他心中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
纪昭宁到底帮李厨神引荐了谁。
但东方朔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刨根问底未必是好事。
于是，他一语不发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起身的时候，纪昭宁取出了早早为他准备好的行囊，被东方朔装入了纳戒中。
“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纪昭宁道。
“怎么听起来像……”话到嘴边，东方朔忽然停住了，随后道，“算了，你也保重。”
话音落下，没有更多的话别，东方朔便径直离开了府邸。
而等他走后，纪昭宁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么躲在暗中的某位，你也可以出来了吧？”
纪昭宁忽然看向了某处。
而在话音落下之后，一道身影便从她看着的那个方向走出。
“阿李有没有对你说我坏话？”纪昭宁问道。
身影摇头：“没有。”
是个男人，声音在沧桑中，带着几分岁月的陈旧感。
纪昭宁一笑，便看向了东方朔离去的方向。
“两百年过去，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啊，还是那么容易吃醋。”
“我没有。”
“你若没有，为什么要来盯着？是害怕我跟他做些出格的事情吧？”
“我如果说是的，你会如何？”
男人问道。
纪昭宁微微一笑，便看向了他，眼中秋波荡荡，深情款款：“我会很开心。同时，也会忍不住笑话你。”
“笑我什么？”
“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吃。”
……
当东方朔来到城门口，军队早已整装待发，而皇帝早已在此等待。
于是，东方朔披上了代表元帅的银甲，便跨身上马，赶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大军开拔！”
他大声一喝，身下的灵驹便立刻动身。
而身后，数千人的骑兵队列同时行动，而后便是数万人的执剑、执枪与执戈甲士以及弓弩手。
大军浩浩荡荡，自皇城向南进发。
皇帝站在城楼之上远眺，眼中尽是平静之色。
“陛下，大军已经走了，城头风大，您还是回宫吧。”
身旁，许昌盛道。
皇帝点头：“回宫。”
但在转身后，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大军末尾的风尘仍然在天际翻滚。
一眼之后，他才离开了城头。
而带着军队奔袭南方的东方朔，也是星夜兼程，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抵达了沿途的第一座郡城。
郡城早已接到了命令，而整顿了兵马，并由郡守带着数位将士，在城外迎接东方朔。
东方朔跨身下马，双方寒暄几句。
不过互不相识，也说不了什么多余的话。
于是，东方朔便直切主体：“此次，帝国是强攻冯青阳，需要速战速决，所以请郡守现在交付兵符，我也好尽快启程。”
“交出兵符？”
郡守一愣，随即道，“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有我的将军们随行，我这两万兵马被大人调动起来也当如臂使指。”
“不，这样太麻烦，而且若遇到突发情况，远不如一道兵符来得快些。”东方朔话至此处稍稍一顿，话锋一转道，“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郡守一愣。
而见他犹豫，东方朔便面露寒意：“莫非，郡守有什么异议？”
郡守神色一怔，当即闭眼轻叹一声，便吩咐道：“取兵符来。”
东方朔一笑，便跨身上马：“郡守是明白人。而为了能够尽快让两支队伍相互磨合，就应当让双方的队伍食同灶，夜同寝，郡守意下如何？”说话间，他的脸上透露着十分亲近的笑意。
可这番话，却莫名疏远，甚至令郡守感到冷意十足。
两万军队融入八万军队，这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光取了兵符，得到了调度权还不足够，只有将这两万军队融入到自己带来的这八万军队里面，如此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这只军队。
化整为零，哪怕不能逐个击破，也大大阻碍了他们的凝聚力，令他们只能够听命于兵符。
而兵符，在东方朔的手上。
这就是东方朔的算计。
也是这八万军队的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