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森林似乎稍稍安静了下来。天空好似变成了渐变的调色盘,最接近太阳的是红,然后是紫,再是黄,最后是蓝。
有两轮弯月一轮大一轮小的挂在与太阳相反方向的天空,隐隐的似乎还能看见已经微微闪烁了的迫不及待要显出身形的星辰。
就在这样美丽的光景下,悄无声息的,似乎有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接近了这栋陈旧的小屋。
“是霖吗?”波卡?法布勒米朝河对岸喊道,他察觉到了这个气息,那气息从河对岸来。
波卡?法布勒米正侍弄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堆,木木夕靠在他身旁取暖。渐渐日暮的森林越来越冷了。
从河对岸的树丛间阴暗角落里,走出了一个扛着死掉了的野兽的陌生身影。披散的白色长发,原本姣好的莹润脸庞上横贯了一道可怖的伤疤,只是那伤疤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可怖的气息,反倒有着几分时光沉淀下来的成熟。他浑身有着一股清冷而又孤寂的气质,又似乎像是沉寂的黑夜。
太阳完全落下了,两轮弯月完整的显印出来,天黑了,愈发冷了。
“波卡和木木夕?”霖小声呢喃着飞跃了小河,原本无波的面上似是小小的抽动了一下,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削,并没有夸张的肌肉,但如若你因此而小瞧了他可就算是看走眼了。霖的每一块肌肉都生的恰到好处,就在那苍白的皮肤下,蕴含着你所想象不到的力量。
“木木夕还怕你是不是搬走了呢。”波卡?法布勒米对着许久不见的好友兼老师的霖说道,他的面上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不会搬的。”霖放下扛在肩上的野兽,是一匹拥有蓝色毛发的狼,伤口从腹部贯穿,似乎是徒手造成的。
“这是...蓝月狼王?可有受伤?这狼王可不好对付啊。”波卡?法布勒米近距离看了一眼放在地上一动不动还趟着血的狼王尸体,对着蹲在小河边清洗双手的霖说道。
“没有,比爆熊好对付多了。”霖的声音幽幽清清冷冷的,听上去悦耳动听。
木木夕从火堆旁走开,来到狼王尸体蹲下,他好奇的拽了拽蓝月狼王的毛发,手上沾上了些暗红色的粘腻的血迹。
“你们来多久了?”霖清洗好双手,走到木木夕身边,一把将木木夕抱了起来,“木木夕还记得霖吗?”
木木夕的双臂圈在霖的脖颈边,“记得。记得霖。”他小声说着,脸没一会就红透了,也许是感到有些心虚?
“就来了一个下午。”波卡?法布勒米托起狼王尸体开始处理,先将皮剥下来,再用小刀分割肉块,放到火上烧。
“我今天抱木木夕的时候他可是说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到你这就没什么反应。”波卡?法布勒米一边将蜂蜜涂抹在翻烤的肉块上,一边时不时看向抱着木木夕来到河边清洗双手的霖。
“也许是嫌你了。”霖握着木木夕湿漉漉的双手甩了甩便算是洗好了,又带着他来到火堆旁取暖,等待肉烤熟。
“不可能。”波卡?法布勒米看着不好意思看他的木木夕,斩钉截铁的说道。
霖的脸上映着暖暖的黄澄澄的火光,摩挲着木木夕左手腕上戴着的兽牙手链,顺道嗅了嗅怀里只给波卡?法布勒米一个后脑勺看的木木夕的脖颈。
“你是不是没照顾好木木夕。”霖在嗅到了一些特殊的味道时,对他面对面隔着一个火堆的波卡?法布勒米说道。
霖嗅到了像是甘草的味道,那是有些苦涩的味道。
波卡?法布勒米看了看霖黝黑的双眸,说:“是有些波折。”
“人族那边被侵蚀的程度应该还算好,比起矮人族和人鱼族来说。”霖想了一会现今的战况,说道。
“不是因为战争。”波卡?法布勒米说着,低下头,又撒上一遍调料。
霖感受到怀里的木木夕似乎稍稍僵硬了下。
木木夕在霖怀里转回身来面对着火堆和波卡?法布勒米,有些恹恹的样子,他说:“是因为我。”
“他们发现木木夕是个半魔半人的混血了?”霖说着,稍稍抱紧了怀里的木木夕。
“是的。”木木夕闷闷的说道,而后又惊讶的问,“哎?霖知道我?”
波卡?法布勒米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避开了霖的幽暗目光,低头又去翻滚正烤着的肉块。
“当然知道了。”霖挪开了看向波卡?法布勒米的目光,“波卡是不是没有照顾好你?”他问木木夕。
“照顾的很好。”
“那为什么会被发现?”
“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流血了...”木木夕说着,心情低沉了下去,他又回想起了那一个夜晚,那一个原本美好的,净是萤火虫的夜晚。
“那不是你的错,不用在意。”霖说着,拿起一块烤好的肉块,递到木木夕的嘴边又说:“别再难过了,吃肉吧。波卡烤的肉很好吃的。”
“嗯。”
刚刚烤好的肉块还散发着滚烫的热意,表面金黄还冒着“滋滋”的声响,热气腾腾的烟气弥散开酥香的勾人味道,木木夕咽了口唾沫,小口小口的对嘴边的烤肉吹着气,期盼着这馋人的烤肉能凉的快些。他是饿了的。看着烤肉就更饿了。
咀嚼着烤肉,鼻尖氤氲着的是烤肉的香气,一口一口的咽下肚去,再喝一口清水。身边是波卡爷爷和霖,天上是灿烂的星空,火堆的光辉温暖,照耀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偶时还有一声狼嚎,从远方微微传来。
木木夕抬头看向树林间隙中的星空,半眯着眼睛,靠在霖的怀里,已是昏昏欲睡了。
波卡?法布勒米和霖在小声谈论着木木夕已经听不到的事情。
木木夕睡着了。
“这么多年过来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波卡?法布勒米同霖闲聊着。
“在这片森林里遇见了一个孩子。”霖给睡着了的木木夕披了一件衣服,说道。
“孩子?”波卡?法布勒米聊赖的捣了捣有些小了的火堆,问道。
“就在这条小河里,在一个清晨,捡到的。穿着奇怪的衣服,说些奇怪的话。”
“他现在呢?怎么不见?”
“出去了。”
“外面现在这么乱,你还让他出去?”
“总是要走的。”
“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不知道。”
“我和木木夕在这住几天就要走了。”
“嗯。”
“去找伊尔,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