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的童年并不像普通的孩童一般无忧无虑,她需要学习很多知识,很多技能。李娆给她请了家教,上着远超同龄人的知识。李娆给她请来有名的音乐老师,叫她弹钢琴、教她拉小提琴。不管是什么,李望都要学习。围棋、击剑、游泳、书法...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排的满满,连上厕所都要固定时间,而睡眠也只有固定的六个小时。这从李望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她不去上学,而是在家里完成李娆安排的一切。而这所有一切,都只是李娆为了让‘他’看一眼自己,所做的努力。
李望是一个私生女,是李娆和‘他’的孩子。可是当‘他’得知李望的存在的时候,‘他’的表现是难以置信,以及拒绝接受。于是满怀喜悦的李娆受到了打击,但她依旧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经过艰难险阻,李娆说服了父母,也鼓舞自己生下了孩子。可最后当‘他’得知这一切后,彻底不理李娆了,而这是压垮李娆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李娆将李望视作唤回‘他’的希望,是为‘望’。
“老师说上课的时候,你的手一直都在抖。”记忆中的李娆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正低着头的孩子,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很是年幼的样子。
“对..对不起..”细弱而又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她看上去害怕极了,正噼噼啪啪的掉着眼泪。
“哭什么哭!我都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哭!你能不能争点气!你要变得优秀!你要变得足够好!”李娆责骂着眼前的孩子。“你要记住!你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是最优秀的!”李娆提高了嗓音,李望抽泣着,拼命抑制住流泪的感觉。“你要记住,你要记住,你是‘他’的孩子,你是...”李娆总是会反复不停的重复念叨这几句话,好像是在说给李望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一个盛大的演奏会,小女孩看上去似乎长大了些,此刻她正穿着可爱的童装礼服,手中拿着小提琴。
“接下里有请李望,为大家演奏‘小夜曲’。”主持人已经在台前说好了自己的台词,李望想着妈妈刚刚离开时对自己说的话。
“这场演奏很重要,非常重要,他会来看。只要你拉得好,妈妈什么都答应你,相信妈妈,一定要好好拉,好好地...”
李望的心跳很是缓慢,“包括让你去死吗?”李望的脑中不禁蹦出这么一个念头,她不禁为此感到一丝后怕和懊悔,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丝念头甩出脑中。她发现眼前的景物变得一卡一卡的,还有些模糊,可是过了一会,又好了。
李望踏上了舞台,独自面对这台下的观众,观众们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烧灼的感觉。李望劝慰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让过多的沉余杂思暂且静止,深呼一口气,摆好架势,拉起了小提琴。
舒畅的小提琴声响起,她拉的很好,也很是熟练。李望觉得,在这一刻,她仿佛可以把一切都抛开,只有手中的小提琴,和耳中随之而来的提亲声。没有沉重的几近难以承受的学习,也没有那些从未休止的打骂,没有反复无常难以预料的温柔与癫疯,更没有李娆每天都要跪拜的照片中的男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只有手中的提琴和耳中的乐曲。
李望睁开了眼,台上的灯光正照在她的身上,观众们的视线也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了烧灼感。李望感到宁静,在这音乐中感到宁静。
直到...
“吱嘎——”提琴发出了突兀的声音。李望的手开始颤抖,她无法制止。只因刚才,她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他’,李娆口中的‘他’,那个照片中的男人。
恐惧与黑暗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这场重要演奏会的失败让李望被关进了家中的储藏室中。那里没有窗户,连空气都带着灰尘的味道。当门关上后,再没有任何光源。
身上是灼热的疼感,耳边是无尽的寂静。黑暗与恐惧充斥心灵,蜷缩起瘦小的身躯,闭眼泪流。李望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望自饥饿脱水中醒来,她已然忘记了时间,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这里只有一片黑暗。她曾拼命地拍打门扉,大声哭喊,一直拍打到手掌感到粘腻,疼痛的几近失去知觉,一直哭喊到喉咙无法发声,咽一口口水都感到刺痛。
可哪怕如此,依旧没有人回应她,有的也只有黑暗与寂静,已及无时无刻的恐惧。
李望失眠了。哪怕在那之后身处光耀之下,她也都只感到一片黑暗,耳旁的寂静让她焦躁,难耐无比。起初只是精神不振,但很快的,会在白天昏睡。而昏睡后,等来的只有打骂。
那是一段昏暗无天地的时光,李望有时候甚至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是难耐着,无比的难耐着。她多想睡一觉,睡一个香香甜甜的美美的觉。
如此往复,李望竟是挺了过来,失眠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治好了。
十多年,李望也终是渐渐习惯了李娆的反复无常,暴躁癫疯,也终是习惯了这样的高压学习。她做到了李娆眼中可以被认可的优秀,所以,她也终于不再那么频繁的被打骂了。当她渐渐放松着神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突兀降临了。
那天,李娆回家时,口中便一直念叨着:“儿子...‘他’喜欢儿子...原来...儿子...所以...没有看我...儿子...”
李娆口中时常念叨着,不停的,反复的,只是这回,她口中所念叨的零星语句让李望感到了一丝异样。
几天后,李娆拿着一份合同,一份奇怪的合同回家了。她用异常兴奋的语气对着李望说:“只要有了这个!只要你成为男孩子!‘他’就会在意了!”
在讲述这份奇怪的合同时,她的眼中闪着希望的烟火。
“‘他’喜欢儿子,‘他’喜欢儿子...”当李娆反复念叨这句话时,李望正看着这份合同,越看她的脸色越差。李望在看完后唯一的想法是,第一次,她深深的确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李望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份合同的,‘他’喜欢儿子这一结论又是从何而来的,不管是自己臆想的还是被人诱骗的,李望都已没有兴趣追究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不被改造成那样的怪物。
“会被当成怪物吧。”李望在看完合同后,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