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盛京藏书
“不知外貌,不知名姓,那岂不是一个存在于梦幻中的人?既如此,凭你一笔一墨,又如何能找?”
“这并不是在告诉你文道这条路走不得,只是说已经有太多人在这条路撞了墙流了血,要知道空有一笔一墨和某些人是讲不了道理的,不然世间哪儿来那么多酸腐书生?换句话说,你太信任这个国家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能够信任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中年人饮了杯茶,这番话说的也确实是一番道理,甚至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比起一般的客人,这副画面更像是一位长辈在劝解晚辈前方的路并不好走最好换条合适的路,然而陈相锦早在少年时期便下定的决心,又怎会轻易改变?
陈相锦微微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觉得你很像当年的我,如果你相信情怀的话。”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举杯说道:“柳叶青,一个逍遥的浪人。”
陈相锦愣了愣,也倒了杯茶,举杯说道:“陈相锦,一个……落魄的书生。”
两个人手握着出自汝窑的白瓷茶杯,隔着柜台在空中碰了碰。门外的雨还在下,但茶馆里的对话已进了尾声,上好的白茶并没有喝两口,柳叶青便撑伞离开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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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平静过去半个月,陈相锦在茶馆里过的安静平常,但茶馆终究是饮茶作乐消遣的地方,陈相锦在这里并不能很好的进行温习,于是便在天京最著名的盛京学院申请了一个旁听的资格,对此他花去了自己带来了大半资金,好在茶馆老板是个和蔼善意的人,该给的钱并没有克扣,反倒得知了他是今年的考生,特意多安排了他空闲休息的时间。
盛京学院直接隶属书学院,直接对接科举,而其目的自然也是培养贵族子弟,但普通人家若是想,花上足够的银两也是可以获得一份旁听的资格。但直到后来陈相锦才明白,所谓旁听并不是真的到学堂里去听课,只不过是花钱买了一张能够随意出入盛京学院藏书楼的出入证。但看着那陈列的极高,花样极多的书架,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老板既然亲自来了,陈相锦便不用再盯着茶馆,反正放眼整个玉龙城,茶馆的生意也没法和酒馆相比,虽说整个天京有上好白茶的地方十分有限,但谁也奈不住一盏白茶卖三十八文的价格。
重新打理了身上的衣衫,陈相锦与茶馆老板道别一句,便离开了玉龙城,经过了三条街道,来到了盛京学院。来到盛京学院前,陈相锦并没有对那面白玉制的院门投以羡慕的目光,而是绕着围墙穿过了学院的后门,走进了处在盛京内偏僻角落的藏书楼。
每每茶馆休息的时间,陈相锦便会花上大半个时辰徒步走到盛京,并不是因为他太爱读书,而是在来天京的路上以及在天京的前数十天里,他已经太久没有温习,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今年的科举怕是真的要落榜。
作为一个谨遵夫子戒训,绝不浪费时间的人,天京各大景区很美,他只想留到科举后再去好好的看看。作为帝国唯一官方指定学院,不得不说这里藏书楼里的书真的很多,看着那名趴在管事处慵懒的书阁管事,陈相锦上前打了个招呼,那名管事趴在管事台上眼睛随着陈相锦而移动,他在书阁中担任管事已有数年,即便是书中真有颜如玉,他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而对于这个每天勤勤恳恳准时来到书阁的旁听生,他实在是好奇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耐心整天对着那些繁琐的文字。
陈相锦并不知道他人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刚刚打扫完一尘不染的书阁,他心情就极好。作为整个盛京受绝大多数学生讨厌的地方,这里的人极少,所以能够打扰到他的人极少,除了每个中午那名管事处传来的那名管事剧烈的鼾声。
他从书架的某个角落取下一本书,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没有被别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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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学院是一座很有名的学院,作为帝国官方唯一指定授业培养场所,其中的夫子都是出自名家,或是历届科举的佼佼者,朝廷出资建设,自然收费极高,也只有权贵之人能够缴纳其昂贵的学费,而普通寒门子弟若想通过科举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大可能便是耗尽全家之力买一份盛京的旁听证书。藏书阁中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寒门子弟以及往年落榜的学生,自然,这里也成为了绝大多数贵族子弟最不屑一顾的地方。
忽然间,安静的书阁中传来嘈杂的议论声,人们似乎是被某件事情吸引了注意,下意识放下手上了书,向着书阁某处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这份卷轴明明是我们先拿出来的,作为盛京正儿八经的学生,你已经占有了太多资源,难道还要和我们争抢?”一个身穿正襟长衫,满脸书生气息的学生拦住了一名盛京学院的女学生,极为恼怒的说道。
“你胡说!”
一个眉目清秀,眉眼稍显稚嫩的女学生双手死死抱住一份卷轴,充斥着灵气的双眸愤怒的瞪着拦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哼,你作为盛京的正牌学生,有夫子授业,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读书不过就是为了修生养性,我们不一样,我们将来是要为帝国建功立业,是要为帝国去讨伐墨河的,单凭这点,你还要与我们争抢?快把卷轴给我!”
“是啊,你是商贾之女,我们都是寒门,难道这些仅有的资源,你也要跟我们抢吗?”
“作为盛京的正式学生,你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也该让出一点了。”
“是我先拿到的,休想!”明明是自己扛着梯子从书架上拿出来,并且已经津津有味的读了半个时辰,然而这个家伙一来,便看到自己昨天特意放的极高的卷轴被他人占有,为表心中不爽,便在藏书楼中公然吵出声来。女学生咬着一口小银牙,恶狠狠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而稚嫩的眉眼下,再如何凶狠的表情都像极了一只抢食的小奶猫。
陈相锦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画面,眉头微微挑起,心想如果被挑衅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好在他低着头,抱着书躲在了人烟稀少的二楼角落。那名书阁的管事估计是又到哪里去偷懒了,如果他回来得知因为两名学生在自己书阁中出了事导致自己受了罚,真不知道他的表情会有多么难看。
想到此,他用书挡住了脸,想要更好的隐藏自己,然而他忽然透过人群的肩膀看见了那名被围在角落的学生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