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初升。
昭因将琅琳贺言支开,独坐案前,拉下祥云簪,青丝如瀑,一泻千里。她摘下腕间玉镯,不由得默笑,当时他说过,让她带着玉镯等他回来。
如今,她不想等了......
也等不到了。
祥云簪插在玉镯间,搁在案上。
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毒酒随着嘴角缓缓而落,沾湿衣襟,抷喉间似有甜意上头,鲜血做笔墨,洒在案之上。
“阿渊,我等的时光太长,长到连你的模样我都记不清了……你会不会怪我......你一定会怪我,也好.....怪我一辈子。”
她饮尽杯中酒“今生,我等不到你,来世换你来等我......”她咽了气,身着红装,一如初见时的那样,像太阳般温暖,明亮。
临死前,她仿佛回到从前,那段旧的时光。
那时她不是这般冷漠决绝,和寻常女子无异,爱哭爱闹,怕事。
她好久没有梦到阿娘了,不知道阿娘还认得出她吗。昭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里将她视若珍宝,昭家被灭,当着她的面,只有她独善其身。
连琅琳和贺言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嫁给北冥渊,连她也不知道,如果和家人一起会不会更好。而今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用觉得对不起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贺言推开门,“娘娘,您要的衣服...娘娘!”
贺言看到案上的血污,倒在旁边的昭因吓得失了魂,“娘娘,您别吓贺言,您醒醒!来人,来人,娘娘自戕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政德殿,太监疾步向前,一跤摔到书案前,“皇上!摄政王王妃..自戕了!”
北冥熠难以相信,拍案而起,“谁给你的胆量,咒皇嫂!”小太监跪地求饶“小的不敢,小的敢!皇上,葳蕤殿传来消息,王妃娘娘...自戕了。”
北冥熠向葳蕤殿奔去,在殿门遇到进宫找昭因的北冥凝,北冥凝失了神,看到北冥熠拽着他手臂,声音有些颤抖,“皇兄,姐姐,她.....”
“不会的,皇嫂不会有事的,是宫人讹传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在安慰自己,尽管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
葳蕤殿
昭因冷冰冰的躺在床塌上,一动不动。贺言和琅琳伏在地上痛哭。
姐姐!”北冥凝扑倒塌前,拉过她的手,用脸感受她的温度,可她,冷如坚冰。
北冥凝环住她的腰,“姐姐,别丢下凝儿,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凝儿呀!,姐姐...”
北冥熠目中含泪,走到北冥凝的身边,“不哭了,皇嫂不会想看到你哭的。”
北冥凝抱住他,声音哽咽,“皇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曾唤过姐姐,为皇嫂,但那时,姐姐对我说,要我唤她姐姐,她没有妹妹,我就是她最疼的小妹妹。”
“现在,姐姐不要我了...皇兄,姐姐不要我了。”
“不会的,姐姐会一直爱你的,她只是去找皇兄了,然后去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他们会很幸福。”
北冥熠和北冥凝守在昭因的塌前,北冥凝说,“我要守着姐姐。不然,姐姐在路上会孤单的。”
“好,皇兄陪你。”
随后,朝堂停政七天,举国上下三年为哀期,守孝期间,严禁穿红戴花,严禁大声喧哗。
昭因以北冥渊正妻的身份葬在皇陵,可身旁只有北冥渊的衣冠冢,北冥渊的尸骨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