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无眠的夜。
北冥渊辗转反侧,想着她的模样,她说过的话,无法将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昭因联系在一起。
她陪伴他无数个无眠夜,在他记忆,追着他笑颜如花的女孩,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昭因,他很陌生,静的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想必,手握皇权的日子太过顺心,回到这里,一些如旧,不习惯吧。
倘若,他们之间不曾给过彼此信任,奢望过馈赠,贪恋着旧年,也许能好过些。
昭因回了流云阁,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独坐窗前,凉风撩起她的发,案台上映出她影子,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流风,又似要放走思愁。
案上她的侧颜,勾起一抹清笑,一滴豆大泪珠砸下,过眼不见。
她一直藏有一个秘密。
一个连北冥渊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种一株杏树,在能看到他的小山坡上。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杏花开了又败,她去了又来。
她送他时,绿芽刚暴,她死时,银叶满天。
她将一生无法诉说的思念,爱恋葬在那里。
她望着,盼着,奢望有一天,骑马而去的他,同样能安然无恙的回,但她每一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后来,她不望了,背对着那条千军万马踏过,没有尽头的路。
昭因自以为,自己那颗死寂的心,不会因期盼而泛起涟漪,干瘪的种子埋入沙漠,不可能再有生的希望。
直至,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将她惊醒,她倏然站起,那一刻,她清晰听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真实得像幻境。
她用手捂着嘴,任着眼泪在肆意地流淌,心地跳动,窒息的痛苦,等待的绝望,仿佛可以烟消云散。
眼前的他白衣飘飘,青丝张扬,眉目如画,为她停了下来,笑意盈盈。
昭因如鲠在喉,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阿渊!”
她的声音颤抖,如利剑,刺破那么真实的梦,梦终究是梦,再怎么真实,还是假的。
昭因一下子跌下来,拥有后的失去,痛彻心扉,失而复得远远比得而复失来得更加绝望。
眼前的人,没了,散了。
昭因呆呆地看着窗外,再一次的,独坐到天明。
时间悄然溜走,白云苍狗,入了秋。
艳开的花失了颜色,成片成片的落叶在空中打转,又稳稳地落下。
昭因的贸然上朝,引发了谏官的不满,给他们一个打压昭家的机会。
宣帝乘机收了昭府的兵权,他有自己的思量,现在朝堂上大臣各有打算,地方割据势力日益严重,宣帝本想让昭家与皇室联谊,趁机打压一番。
奈何,堂堂一个女娃都知晓徐家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掌握不了的事,昭家到底有多少秘密?
“父皇,您找我所谓何事?”
低头批案的宣帝微微抬眼,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和自己的儿子交谈,而不是君王,道:“渊儿,你和昭家的女儿发生了什么?”
北冥渊怔怔然:“父皇此言何意?”
宣帝脸上染上倦色,作了罢:“罢了,儿以为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