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因依旧环着手，笑出声来，一会儿才道：“也对，我接手江山以来，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比你北冥先祖更甚三分，你怎么会不怕。”
昭因停住了话语，抬眼看着他，目光毒辣，诡异，接着轻启朱唇，缓缓地道：“你知道，你亲爱的父皇母后怎么死的吗？”
“你在说一遍！”
他的笑意渐渐荒芜，好似有广阔无垠的草原，一瞬间被烈火覆盖，大火吞噬着生机。
他往后踉跄地跌了一步，眸中的郁色放大，良久，他道：“你想说什么！”
北冥渊青筋暴起，全身的血液倒流，恶狠狠地瞪着她。
他松开了手，将她往后推，自己则往后退。
恶梦像沙尘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漫天的黄沙将一切粉碎，再没上无尽的伤悲。
愤然堂而皇之地称霸着心志，轻而易举地把最在乎的东西一一损毁。
“那时血飞四溅，无一人敢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哈哈！”
记忆被拉到了黑暗角落，她不愿意在回忆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她像做错事一样受着惩罚，昭因大喘着气，企图救自己于苦海。
然而这是徒劳无功的。
这些，是她的心魔，不是他的，宣帝和皇后享受空前绝后的葬礼，昭因替他守了三年的孝。
三年间，她绝不碰荤腥，大赦天下，替他尽了本应由他义务。
正因如此，她长年劳心，加上十年的战争，她倒下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选择自戕，这样看起来就像她先毁约，她不想等了，她负了他。
刚刚她说的是，昭家一百多人死的惨状。
她怎么舍得，让他承受这些。你恨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减轻你内心的负担，不至于活得太累。
北冥渊像困兽，发出骇人的咆哮，这回，昭因算对了，他恨透了她！
昭因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花，独自开在悬崖峭壁上，一旦松手，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暗纹锦云的黑衣在风中翻腾着，连带的还有他的忿然作色。
“像你这样的人，这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像下毒咒般，一字一句说着。
昭因顿了一下，连笑几声，道：“是呀，像我这种人，这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昭因反问着他，昭因避开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烧得她的心隐隐作痛。
自己会一不小心，委屈盖过理智，全盘托出。
不可以，她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这些不能成为他的枷锁，恨就恨吧，总比内疚好。
“滚！从此以后渊王府与你势不两立！”
“多谢殿下成全。”
昭因转过身，轻敛鼻翼，假装不在意，只是多了想念。
恨就恨吧，如果要恨就恨的刻骨一些，不然，她当真会以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二十二年都过来了，这些怕什么。
倏忽间，她住驻足，浅言道：“殿下，您当下的敌人，还不是臣女，别误了事。”
到底，她还是不放心。
留下话之后，她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看着她的倩倩背影，满是情殇。
爱而不得，其痛锥心。
北冥渊举在半空中的手，要挽留的念头，随着风一消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