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徵在家休息了一天,精气神好了不少。
第二日,谢容繁休沐,两人用过早饭,坐上马车就出门了。
恰逢初一,街上亦是熙来攘往,车水马龙。
谢容繁本来对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物什不感兴趣,如今带上妹妹,倒是什么都想给她试,什么都想给她买。
“每月初一、十五、十六,城中都会解宵禁。今天初一,轮到是城西街承办灯会。”谢容繁令人将手头上的东西先送回去,又命车夫驾车去城西。
街上拥挤,等到了城西街口已到了午饭点。
只是城西所有馆子的雅间都满了,只有堂桌。虽说夏朝男女之间,大防观念淡薄,但谢容徵所站之处,皆引来旁人频频侧目。甚至有几个眼神太过赤裸的,谢容繁甚至想上前戳他们眼睛。
走了七八家,都没有独间,又来到一家名叫“故香楼”的饭馆。
闻着馆中的菜香,谢容繁都觉得有些饥饿感,更何况谢容徵。
“客官里面请,今日客人多,您几位可得等上一会儿。”堂倌见到人来,热情地就要把人往里面的堂桌引。
谢容繁抬手,示意他别急,又从袖袋中的拿出一锭银子,在他眼前一晃:“给爷整个雅间,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这锭银子估摸怎么也有个十两,这堂倌盯着银子,自然是想要的。可今日城西花灯会,又正好是官员休沐的日子,楼上雅间的非富即贵,纵使他想赚这银子,也没那个胆子赚呐。
“客官……”堂倌左右为难,正想去问问掌柜的,一旁的谢容徵却拉住谢容繁的衣袖,指向馆子对面的馄饨摊子:“哥哥,我还从未吃过馄饨。”
谢容繁一看,那街角落确实有个小摊,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挤了三张桌子,头上连块遮阳的布都没有。就这样,三桌还都坐着人,有一桌的光膀子大汉甚至把脚都抬到椅子上。
“那儿也坐满了,”谢容繁怕她真要去那边跟人拼桌,忙说道:“改日我再带你吃馄饨。”
谢容徵有些失落,谢容繁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中不忍,正想说去买几份带上马车上吃。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呼声:“嘿!侯爷!”
“侯!……侯爷!!”
声音之大甚至都盖过故香楼内吃饭喝酒吹牛说八卦的声音。
食客们循着声音纷纷往楼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绿丝袍,头戴镶金玉冠的胖少,正扭动肥硕的身躯,对着门口边下楼边叫道:“侯爷呦,您怎么来了嘞!”
众人又跟着蒋启文的身影看向门口的谢容繁和谢容徵。谢容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把谢容徵拉倒身后,更恨不得挖个洞带着她钻进去。
蒋启平一甸一甸,身子灵活的绕过路边的桌子和人,总算跑到谢容繁面前:“侯爷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坐坐?”说完是一遍喘一遍笑,样子别提多辣眼睛。
堂倌见这平时把眼睛吊天花板的承平伯公子都对这位公子这般谄媚,自己怕是惹了麻烦,哈着腰忙对谢容繁道:“是是是,小人不识泰山怠慢了公子,侯公子里边请。”
一句侯公子,谢容徵被逗笑,蒋启文则是一脚作势要踢过去:“没眼力劲,什么侯公子,叫侯爷!”
“小人说错话了,两位爷,侯爷,侯爷,侯爷楼上天字阁请嘞。”堂倌狠狠拍了自己嘴皮子,想这个公子这么年轻,咋就要称呼爷呢,多老气。
谢容繁见蒋启文闹这一出,觉得甚是丢人。妹妹又饿着,只能对那堂倌说道:“快给爷带路。”
蒋启文一听,总算又有机会讨好谢侯爷了,脸上那是笑开了花。把堂倌轰旁边去,自己热情上前,引谢容繁兄妹上楼。
“去,去,这把这些都撤了。”蒋启文指挥着手下先把桌子清了,等谢家兄妹坐定后,又让一旁的堂倌赶紧出来报菜,忙得是不亦乐乎。
“来嘞!”堂倌站好后,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菜名,声音清亮,咬字清楚,动听婉转。
谢容徵没来过饭馆,见小二竟然能把菜都唱出来,真是稀奇。
蒋启文一直余光瞟谢容繁和谢容徵,瞧着谢容徵有兴趣。忙又让堂倌唱了一遍。
“侯爷,小姐,您想吃什么都让他们做去。”
谢容繁听那小二唱的花里胡哨的,其实也没记住几样,谢容徵也没说想吃什么,他就说:“随便上点好吃的,越快越好。”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赶紧把招牌菜全上了。”蒋启文忙高声吩咐堂倌。
蒋启文说完,对着谢容繁呵呵直笑,见他和谢容徵说话,又偷偷瞧了一番谢容徵。长相与谢容繁有六七分相像,再看谢容繁一直把她护在身边,想必她就是那个引起轰动的谢家小姐谢容徵。
今日花灯会这种热闹,他本该在寻花巷快活,不过昨日被谢容繁打了个眼眶淤青,到今天还没消。就算抹了粉,凑近看还是能看出来青紫色。
怕有损自己在寻花巷姐儿们心中的形象,又耐不住寂寞,蒋启文就叫了几个酒肉朋友,在这故香楼喝酒。
谁成想他底下的小厮来报,说谢容繁竟也到这儿吃饭,还真是因祸得福。
蒋启文勾唇一笑,看向谢容徵明知故问道:“侯爷,您身边这位小姐是……?”
谢容繁本不欲搭理他,但想想,没有蒋启文,他和妹妹此时估计正缩在车里吃馄饨呢,只能强忍不耐:“我妹妹。”
“竟然是谢小姐!小生蒋启文,这厢有礼了!”蒋启文装出十分吃惊的样子,做了个文人见面礼。
“蒋公子有礼。”谢容徵也回了礼。
谢容繁不好发作,又怕这个蒋启文歪缠谢容徵,忙打断:“你不是吃完了吗。”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既然已经在谢侯爷这里挂上号,蒋启文也怕再待下去惹人生厌。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打开折扇,想象中自己此时应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蒋启文边摇扇子边站起来“那谢侯爷,谢小姐,小生告辞。”
谢容繁见他终于走了,总算觉得清静了。
又想到蒋启文这般惺惺作态,和看谢容徵那腻歪的眼神,谢容繁小声提醒谢容徵:“你以后见着他,可离他远点,这个人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