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知道谢容徵的棋风多变,沈叡每一步都下的十分谨慎。
谢容徵上次败给方季辞,心里对自己的水平多少也产生点怀疑。
说到底还是对弈的人少了。
之前与沈叡的局都留有余地,此次她想尽全力,借此看看自己的上限。
沈叡下的慢,谢容徵也多了些思量。
两人都暗地里卯足了劲。
只可惜,不过七十多手,沈叡就到了弃子的地步。
“我累了。”
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赢不过,沈叡干脆也不挣扎了,直接把棋盘搅了。
心里琢磨着,这丫头是不是一直都留有后手。
感觉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意识到这点,沈叡“哼”了一口气,说道:
“去去去,今日还是平局,等下次,老夫定能赢过你。”
说完又不解气,嘟囔着:“和你师父一个德行。”
谢容徵笑着站起身来:“先生累了,这局没下完,自然是平局。”
“那是。出去可别瞎说。”沈叡把手都拢进袖子里,打了个哈欠:“晚上就留在书院用饭吧。”
看天色,离黄昏还有些时候,谢容徵有些犹豫。
“别想了,就这么定吧。”沈叡摆摆手,示意她出去:“把门带上。”
“那小辈先告退。”谢容徵无奈,只好出去。
书房出去的小院里放了日晷,指向申时四刻,估摸着离晚饭还有半个时辰。
对面茶房中午还有两个学生,现在空无一人。
谢容徵本想晚饭回家中用餐,既然沈叡留人了,还是去和谢宁说一声。
书院的路她并不熟悉,按理,谢容徵会沿着来路走回去。
只是天热,又想借此参观下青崖书院,顺便消磨下时日。
辰时与申时是一天中最适合读书的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学生们应该都在学习。
谢容徵在廊道走了一圈,出书院的路也大致知道了,就往回走。
书院不让外人进入,但也有安置来客随行下属的堂屋,谢宁就在里等候。
嘱咐两句,让她和车把式先去用饭,谢容徵又回到书院。
一来一回,已近黄昏。
路过正厅时,见里面无人,四周璧上悬挂的各色书画引起她的兴趣。
既闲来无事,索性进去瞧一瞧。
最靠近门便悬挂的是一副《幽篁》图。上题: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①
落款赵师桥,前朝的名仕,死于战乱,是沈叡的得意门生。
幽篁图相邻的是一副《鱼跃龙门》,只有落款丁炳年,谢容徵未听过此人名号,图亦无特殊之处,便移开了眼。
旁边则是一副字帖,书的是沈叡成名之作《长安贴》。
笔法苍劲有力,与观雨亭上的字差不多,应是沈叡所书。
是幅好字,谢容徵欣赏起来,不自主地点头。
只是最后,落笔之人是王之衍?
这字帖,竟有些以假乱真。
谢容徵心中感叹,正要转向下一幅画时,察觉有人进来。
看她转过头来,门口的王之衍微笑道:“衍来拿落下的书,无意打扰。”
谢容徵见是他,也回以一笑:“是我冒犯了才是。”
王之衍走近,知道她在看自己的字帖,说道:
“这是衍前年所作,摹先生的《长安贴》。”
“不见落款,还以为是先生真迹。”谢容徵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