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匹狼!
看着这七匹狼,就算是画南这样的高手也不禁心中一凛。
然而画缘却反而很开心,因为他知道这些要命的玩意儿反而能救墨梅和自己的命。
画南再强,一人挑三只也未必能胜,而金刚衣最多两只,也就是说他们若执意与自己二人开战那么他们也活不了。
画南停下了攻势,身体因生气而不住地颤抖。
他可是毒剑画南!画家的栋梁,一人一剑杀的那些个鼠辈闻风丧胆的毒剑画南!然而在饭馆一战后却被一个同门晚辈骗了一路,如今他对画缘有所提防,却又被他用计给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很不服气,他甚至想质问苍天为何要给画缘这么好的运气,可他从没有想过,画缘从没有依赖过运气,而这一盘胜利的赌局,是源于每一个细节的掌控。
况且若是画缘运气好,又怎会落得雪原遇难、家族追杀的绝境?
但画南只看见了片面,所以抱怨上天不公,他想要一剑杀了画缘,但却清楚的知道这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所以他把剑指向了狼群。
但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画缘和墨梅都很清楚,这群狼不可能放过自己二人,被迫联手的可不止是画南。
“接下来该怎么做?”墨梅退回画缘的身边,小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画缘答道,这还真是实话,因为他接下来才刚要开始去想
可还没等他想,就感觉到了自己被墨梅拉住了衣颈,身不由己的动了起来
“做什么?”画缘问道
“比起慢慢想,直接跑更有用。”
“……”
群狼此时有五只正在与金刚衣和画南缠斗,另外两匹见到墨梅和画缘要逃,瞬间便张着血盆大口疯一般的追了过来。
墨梅转身,一记有凤来仪将最近的一狼逼退,同时撒开双手,一手放下画缘,一手放下剑。
画缘会意,接下剑来向另一狼连斩三剑,却都只是伤到皮毛,前狼又至,画缘假意要刺,实则借茶剑惊鸿之势挑起墨梅。
墨梅于空中画了个满月,接回长剑,剑光六闪,斩落狼的前足,那狼失了一足却仍然凶狠的扑了上来,只是歪了寸许,二人趁机连使轻功向山脚掠去,总算是出了雪山。
一狼断足难以再追,一狼却仍旧紧追不舍,画缘此时身体内翻滚着几乎能让他窒息的麒麟毒却依然不能停下脚步,他这些日使用的内力太多了,虽然他很节制的用着,还有《幽兰经》的法门,但是依然抑制不住,他本就知道,即便从这雪原之中逃脱,剩余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但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发作,眼看着狼和自己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看清那狼的牙齿。
墨梅也发现了画缘的步伐慢了下来,赶忙一把把画缘拉到自己身后,转身对狼出了一剑。
然而这剑本就是凡品,虽然也算得上好剑,但是又怎么经得起他们在雪岭里这般折腾。
一声响,剑随声而断。
此时看狼,便如同眼睁睁看着一面死亡的狂风袭来。
这时候真的有一阵风,一风下山来,是一阵掌风,掌风中有山、有海,有一位老者踏过的贺兰山缺与品过的人世沧桑。
未见其人,掌风却硬生生的将这狼拍倒在地,一命呜呼。
在这片雪岭之中,有能力打出这一掌的只有一人----红须道人。
倾己生全力一掌,救了曾经想要杀死的两人。
画缘看着这倒下的狼,心中颇有些感慨,也知道危机并未解除,那二人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最后他只是向着掌风来的方向深深一揖,和墨梅相互扶持着远去,消失在了雪原之中。
峰顶上,一位垂暮的老人远远的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又看了看这片雪岭,笑了,为功名利禄、红尘姻缘用尽了一生,到生命最后的时刻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美。
凭心动,助一掌青春少年;了姻缘,赏一宿雪山好景,所谓功名远不能比。
......
......
清晨,画缘在崖洞里醒来,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了,虽然也很寒冷,但雪原里已比雪山里要安全很多了,睡上一觉哪怕只有一个多时辰他也补了不少精神,这些日子他和这名来搭救自己的少女同舟共济,但事实上,这还是画缘第一次有时间认真看看这名叫红烟的白衣少女的模样。
他曾听见这名少女被称呼为“小圣女”,但是仔细一看却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不妥,应当是“小仙女”才是。
她像个婴儿一般抱着双膝,斜靠着石壁熟睡着,紧紧闭着眼睛,秀长的睫毛和那如月一般的眼睛很配,只是现在暂时看不见,画缘突然发现她的嘴唇颜色有些发黑,许是那问水毒又加重了几分,不禁担心了起来。
画缘轻轻地把手搁到她的脉门上,感受着她体内的真气却是心中微惊,他知道少女中毒受伤,却从没有想过这么重,除了自己以外他还没见过比这个重的伤势,那问水琴看似柔弱却搞不好是琴衣剑三人中内功最高的。
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然自己之前给她悄悄喂食让她体力有所恢复,可以支撑得住,但是现在看来即便这一次没有事,下一次入睡她就有可能一睡不醒。
画缘看着仅存的一些用品,棉被和肉食前些日子都已经落在雪山上了,最后的两张炎符也都已经在用着了,此刻剩余的只有一些不一定能派上用场的草药、一些不成样子的树皮、一把断剑和一个水瓢而已。
于是他可以用来救她的方法就只有一个---用自己的内力强压她的毒素。
至少那不是麒麟毒,自己的手段还算有用,配合着草药服下应该可以救她一命。
她一直作战耗费了大量的真气以至于真气稀薄了许多,而画缘却一直节制着使用真气,并且还学会了《幽兰经》,真气自然是很充沛的,只是每每使用就会引得麒麟毒发作。
如果要救她,自己剩下的时间可能就会从三个月变成一个月,甚至更短,但是画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因为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画缘利用石头和树皮煮了一点雪,把草药捣烂后便舀了一瓢水,他动作十分缓慢,手也在不住的颤抖,一瓢水下去竟舀了个空,还险些烫伤了手。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将药草灌了下去,然后整顿气息,强忍着麒麟毒带来的痛苦,将真气输了进去。
这一股真气很柔和,如同春风一样融化了她眉上的冰霜,深入体内后轻轻的将那问水毒托起,与药草混合、消融。
黑色的血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这也是画缘成功了的标志。
好像是要回应画缘的努力一般,墨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画缘最想看的那一抹月光。
“红烟姑娘早啊。“画缘像个没事人似的微笑说道,就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有做,视线却是依然对着那一双如月一般的眼睛不肯移开。
“早……”她的回答十分简短,倒不是没有礼貌,而是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毒素竟然退了大半而感到惊讶。
画缘问道:“能走吗?”
“我身体比你好。”墨梅答道,便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怀里,不禁羞红了脸。
“看来至少现在是我比你好。”画缘笑道
“你还有心思说这种话......”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却也有点可爱。
“你体内的毒刚刚退去,站不稳是自然”画缘顿了顿,又道:“若是我后面站不稳了,你再帮我便是”
墨梅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就算是代表着同意了。
画缘伸手挽起她的膝弯,将她背在背上,之前他们也互相背过一次,但都是隔着棉被,以至于画缘连她是女子都没有发现,此刻才发现她的身体竟是如此的柔软,而且去除了棉被的重量也显得更加轻巧了些。
身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剑鸣声,许是画南在于什么异兽战斗,虽然很远,但画缘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动的话,以他的速度连着找寻发现自己也最多只要半日,自己已经片刻也耽误不起。
看了看天际的雪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远方阔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