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装模作样朝王府里面走,见到范克定出来迎接,王登魁对他吩咐:“范参议,你再辛苦一趟,马上到镇上,把吴镇长,马署长,还有那个老法师萧木尧请来,说是有要事磋商!”对方一溜烟跑开。
进入前庭,等常积英放置好茶水,王登魁朝她挥挥手:“你去厨房帮大师傅一起整菜,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对方一低头,转身离开。
王得彪看看几个人,靠近堂兄询问:“大哥,我有两件事不明。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正待入座的王登魁回头问:“哪两件事?说说看?”
“一件事,你为什么对张冒尖跟大疤眼这种窝囊废大发慈悲?”王得彪搧搧皮衣,加重语气,“特别是另一件事,你为什么不在后侧山下派人警戒?”
“哦,张冒尖在我们王家卖力十几年,一贯忠心耿耿,况且他还是大娘她远房侄子。大疤眼欺骗共党,归根结底还是归顺我们。冒然杀了他们两个,于大局不利。”王登魁慢慢坐下,提高嗓音,“至于故意不在山下设防,我是给山上游击队造成我们对他们一筹莫展假象,让他们只顾高兴,由此放松戒备。”
听了堂兄如此解释,王得彪由衷地对他翘大拇指:“高见,大哥确实棋高一着,小弟佩服!”
王登魁得意的双手拍拍太师椅扶手,微笑着对他说:“得彪,你比以前长进不少,学会动脑子想问题,不再只知道打打杀杀。”
“哦,今后还要靠大哥提携!”
“自己兄弟,什么都好说。”
廖奇正襟危坐,胡大棒心神不定。
吴菊珍扭摆着身子过来插话:“是呀是呀,你们堂兄弟两个抱成一团,王家就会像过去一样兴旺发达,甚至于超过以前。”孙玉珠小跑步过来告诫丈夫:“得彪,你以后对大哥要更加敬重,在大哥手下更加卖力!”
王得彪看看妻子,不想说什么。王登魁抬头指着妻子说:“你们娘们不要多掺合我们大事情。啊,中午酒宴安排怎么样啦?你大哥他,还有马世甫署长,萧木尧法师一会就过来跟我们一起赴宴,不能出洋相!”
“哦,已经吩咐过王老三跟常积英,保证没问题。”吴菊珍瞟了胡大棒一眼,“到时候,歪嘴子范花妹妹也会到达捧场!”
王登魁一拍扶手:“等开宴,让这个歪嘴妹妹坐在胡团副旁边,好好陪胡团副喝两盅,让胡团副尽兴!”吴菊珍嬉笑着连连点头:“哦哦,我明白,明白了!”
“啊啊,谢谢王团总,谢谢大嫂子!”胡大棒冲夫妇俩拱拱手,再一撩衣衫,“依我看,我们放松他们游击队三天时间,让他们麻痹大意。等第四天,我派斗横跟扣套偷偷在山下侦查,掌握他们活动规律,然后我亲自带队从山后杀上去,给他们来个伏虎掏心!”
廖奇如梦初醒般身体一动,摆着手问道:“你胡团副就带铲共团人马杀上山去,有没有把握取胜?”
“有把握。”胡大棒拍拍胸脯,“我以前带着我那帮弟兄们在这个后侧山也混过一些日子,对山上地形熟悉得很。我们神不知鬼不觉从山后上去,他们没有防备,必败无疑!”
王得彪兴奋地高举双手大声说:“胡队长是山匪出身,对付他们刚上山的共匪,取胜完全可能!”胡大棒站起身来,趾高气昂说道:“他娘的,这个赣阳寨大大小小山头,我胡大脑袋都混过,我就敢跟共党游击队在山上见个高低!”
腾地一下,刘计文跳起来叫道:“我也去,我给你们指路,带着你们把山上游击队活动过的地方都搜一遍,不愁找不到他们人影!”他是这么想,再无所作为,就要失去王登魁信任,以后日子难混喽!
廖奇起身正要说什么,被王登魁一举手打断:“不要一起行动!”他转向廖奇,“廖营长,到时候你们国军在刘副大队长指引下,从后侧山正面发起进攻,开枪放炮,让他们游击队判定我们是沿着这次老路上山剿灭他们。”他再转向胡大棒,“你胡团副带领队伍悄悄从山后上去,对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好呀大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肯定会让山上共匪吃大亏!”王得彪兴奋异常,他猛地拍拍胸脯,“我就带着保安大队跟着胡队长一起行动,人多势众,给他们沉重打击!”胡大棒挥舞双臂大声说:“好,这样两面夹击,就一定会大功告成!”
见廖奇在皱眉头琢磨什么,王登魁起身笑着对他说:“廖营长,关于你们国军配合我们行动,你们杨团长对我有过交待,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
“我的想法与你王团总思路一样!”廖奇身体笔直,“我们密切配合行动!”
“好,这样就好。”王登魁满意的摸摸八字须,用力一挥手,“我王某人绝不会亏待各位!”停了停,“至于究竟是哪一天付诸行动?我们等吴镇长他们来一起商量决定。”他朝两个女人扬扬手,“喂喂,你们去忙你们的,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几个人闲言碎语聊了其他事情,不多会,范克定气喘吁吁奔进来告知:“来了来了,吴镇长,马署长,还有萧老法师,他们都来了!”
王得彪起身挥手大叫:“来了就好,马上开宴!”他手指着范克定,“大管家,把你歪嘴妹妹叫出来,陪着胡队长喝酒尽兴。”王登魁离开座位,乐呵呵前往前庭大门口迎接客人。
吴敬斋伸出手拉住他问道:“妹夫,听说你们这次上山剿匪,出师不利呀?这是怎么回事?”马世甫瘸着腿说:“对付共党分子可没那么简单呀,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萧木尧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一言难尽呀!”回头见吴菊珍与孙玉珠指挥常积英与王老三、王老四兄弟摆放桌子并上菜,王登魁摆摆手说:“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王得彪大步过来大声说:“这次我们吃了闷亏,下次我们就要给他们厉害尝尝!”
马世甫手指头一竖提醒:“下次可不要像这次蛮干,否则弄不好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回头对着萧木尧,“是不是这样?老法师?”对方一点头说:“是这样,要吸取教训,不能盲目听之任之。”
胡大棒大摇大摆过来挥着手说:“各位各位,不要站着,坐下来说,坐下来慢慢说,一定要合计出好办法来,到时候给山上共党游击队伤筋动骨打击!”
前庭正当中大圆桌上放一圈冷盆菜肴,王得彪引着客人依次入座。王登魁对妻子低声说:“拿几瓶好酒过来,把我们王家深藏的好酒拿来,不要怜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吴菊珍连连点头:“哦哦,我知道,登魁!”她转身就走。
王得彪对着妻子囔道:“喂喂,那个歪嘴范花怎么还没过来?”孙玉珠手指头朝楼上指指告诉他:“哦,范管家上去叫她了,可能快来了。”
端坐在朝南位置太师椅上,王登魁指着一只空座位说:“这个给歪嘴子留着,让她好好陪胡团副喝酒!”胡大棒赶紧在这个座位旁边入坐,两只手指头敲打着桌子,抬头盯着楼梯口看。
来了,范克定走在前面,他妹妹歪嘴子跟在后面,一只手拽着宽敞衣襟,头发蓬松,脸上表情难以言表。王登魁高兴地招呼:“来来,范花小妹妹,你坐在胡团副旁边,跟他好好喝两盅。啊,今天一定要让他尽兴!”
歪嘴子扭摆着身子,来到胡大棒旁边,一屁股坐下,笑着对他说:“请你胡大人对我多多关照,别忘了,还要对我大哥多关照哟?我们兄妹全仰仗你啰!”对方一扬手说:“小事一桩,只要我胡某人办得到的事情,你小妹妹开口,不存在问题!”他一双小眼睛紧盯着她半遮半掩饱满胸脯不移动。
几瓶好酒拿来,王登魁吩咐王老四全打开,常积英挨个为几个人斟酒,轮到胡大棒,歪嘴子主动提出:“来,我亲手给胡大人斟酒。”说着,拿过酒瓶,咧着歪嘴笑盈盈给他倒酒。胡大棒受宠若惊,张着大嘴笑个不停,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肥臀上抓摸几下。
“菊珍,我们要合计重要事情,你们都回避一下。”王登魁沉思片刻,“等过半个时辰,让常积英上热炒。”吴菊珍答应一声,挥手对着几个人说:“我们先到楼上去陪陪大娘,还有其他几个姐妹。”
大夫人与二夫人一离开,王老四与常积英识时务地快速离开到厨房去。
吃吃喝喝过程中,王登魁和盘托出白军与铲共团两面合围后侧山游击队计划,吴敬斋首先称好,马世甫跟着叫好,他两只水泡眼不间断注视着斜对面歪嘴子与胡大棒亲亲热热喝酒。王登魁特地探头询问萧木尧:“老法师,对于这个计划,你是什么意见?”
与廖奇并肩而坐的萧木尧用手巾擦擦嘴,慢悠悠回复:“你们这是军机事情,我一个闲杂游人,不好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