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针锋相对的对手,凶狠王得彪暴跳如雷:“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考虑后果,我立马就枪毙了你!”
王平仓眼睛朝他一瞥,冷笑着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可能改变我的意志!”
恼羞成怒的王得彪正要拔枪,被王登魁摆手制止,他面向对方沉住气问道:“你告诉我,你除了是苏维埃的主席,还是不是共党分子?”
“我作为苏维埃主席,当然也是共产党一分子。”王平仓面无惧色。
“好,很好。”王登魁搓了搓手,“这样,我给你王主席一个机会,这就是,你把苏维埃这个机构其他重要人物告诉我,再把寨子里还有哪些人是共党分子告诉我,我可以向你保证,免你一死,决不食言!”
王得彪与胡大棒互相看一眼,不说什么。范克定摇头晃脑挨过去对他说:“啊啊,王平仓,我们王团总提出的这个交换很合适,你可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王登魁手指头一竖,补充道:“只要你如实说出这两方面人员,我不但放你回去,而且还要给你奖赏,让你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煞有介事地冲着张冒尖嚷,“松绑,赶快先给王主席松绑!”
“不要给我松绑!”王平仓挺直身板,“用不着表演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伎俩,没必要,哼!”
“那这么说,你是决意不肯合作啰?”王登魁强忍住火气。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平仓语气坚定。
砰地一下,王登魁猛拍扶手跳起来,咬牙切齿说道:“我王某人昨天上午就打回来,目前为止还没有开过杀戒,看来就不得不首先在你王主席这里开一开啦!”王得彪一下拔出短枪大叫道:“让我来亲手毙了这个死硬分子!”
“不!”王登魁一摆手,“不能就这么便宜他。我要把他拉出去公开示众,把他活活吊死,让穷鬼们亲眼看看他们的王主席是怎么死去的!”
张冒尖一声怪叫,一挥手:“倭瓜脸,大野猪,还有大疤眼,我们几个人马上把他押出去!”
王平仓五花大绑被几个人推出去,范克定根据王登魁旨意,让大疤眼一路上敲锣大喊:“老乡们,都出来看一看哟,跟着共党闹腾的什么苏维埃主席王平仓就要被活活吊死喽!”
乡亲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跟着来到赣阳世泽祠堂前沿空旷场地上。祠堂旁边勤勉学堂的师生也出来看情形。王登魁手里握着拐杖,左右两边是胡大棒与王得彪,他见来了几十个人,便跨上祠堂台阶,挥舞着拐杖发话:“乡亲们,今天我要在这里首开杀戒,目的就是遏制有人不顾一切追随共党跟我作对!这个王平仓,他好坏属于我们王氏族人,却头脑发昏,跟着共党对付我们王家。我要当众把他吊死在大树上,让你们亲眼看看,跟着共党就是这样的下场!”
王得彪挥动着两只手大叫:“以后,谁敢再跟着共党跟我们过不去,一律杀头,全家杀光!”
围成一大圈的老百姓大气不敢出,有几个人小声嘀咕。王平仓被倭瓜脸与大野猪押着来到池塘边沿,停在一棵粗壮老槐树下。他抬眼看看众人,挺直一下身体,高声说道:“乡亲们,你们不要惧怕他们这帮欺压穷苦人的坏蛋,红军很快就会重新打回来,重新让你们当家做主人。你们要相信,共产党,红军,一定会把他们统统消灭光!”
噔噔噔,王登魁用拐杖猛敲台阶,大声狂叫:“吊起来,立即把他吊起来,把他活活给我吊死!”
王得彪对着张冒尖大吼:“马上执行,马上!”张冒尖一推大疤眼:“他娘的,你快点上去挂绳子,快点去!”
见大疤眼把绳扣在树杆上挂好,胡大棒对着李斗横、刘扣套下令:“你们两个马上把这个什么王主席吊上去,马上就去!”
王平仓被押到绳圈下,头颅一甩,大声喊叫道:“乡亲们,你们不要怕他们,你们要支持留下来坚持的红军游击队,他们这些恶魔的日子长不了!”
“吊起来,立即把他吊死!”王登魁声嘶力竭咆哮。
坚强不屈的王平仓头颅被绳圈套上,他妻子李巧芬一下冲出人群,上去拉着他胳膊哭叫起来:“平仓呀,他们就这么让你死,这是造孽呀!”他闺女王苗青奋不顾身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哭喊:“爸爸,他们不能就这么吊死你,不能呀!”
老槐树下现场顿时陷入僵局,王登魁恶狠狠挥舞拐杖正要说什么,他身旁的王得彪飞快拔出短枪,照准目标就是一枪。
猛然间,李巧芬一个起身挡在闺女前面,子弹不偏不倚击中她左胸,鲜红的血液顿时喷出,她立马往后倒下。
“巧芬!”王平仓含泪一声吼。王苗青扑向妈妈:“妈妈呀!”
行凶者王得彪咬咬牙,举起枪就要再次射击。
“不能这样!”随着一声呼喊,张荣昌从学生中一下子冲出来,面向王家堂兄弟,“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平白无故杀人,不能这样杀人!”
“你,你凭什么多管闲事?!”王得彪晃了晃手中冒烟匣子枪。
“荣昌,你……”张彩香迈出步子尖叫一声。
围观人群此起彼伏发出“不能乱杀人”音调。廖奇一步过去靠近王登魁提醒:“王团总,我们主要是对付共党,其他人没必要多纠缠。”
“嗯嗯,我有数。”王登魁按住堂弟拿枪的手,“得彪,现在还不到触犯众怒地步。”他冲张冒尖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王平仓吊起来!”
几个人上去用绳子将王平仓脖子套住,把他活生生吊死在老槐树上。王登魁舞动着拐杖吼叫:“你们都看见了,以后谁要是还跟着共党闹事,王平仓就是下场!”他一挥手,“走,我们先回府进一步商量怎么消灭共党残余势力!”
这帮人一离开远去,围观者一起过去抚慰哭的死去活来的王苗青。刚赶到的王满仓听说事情来龙去脉,禁不住泪流满面,他一挥手说:“我们先把王主席尸体放下来,跟着我大嫂一起安葬!”
安葬完毕王平仓夫妇,当着众人面,王满仓言辞凿凿:“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兄弟我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叔叔!”王苗青扑向他,不断地抽啜,“我要当红军,为爸爸妈妈报仇!”王满仓眼含泪水点点头:“叔叔知道了,小青,这个深仇大恨一定要报!”
在一旁不停地哭泣的李巧芬妹妹巧兰上前对着他说:“满仓哥,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照应的,尽管说,我一定想尽办法帮助你们!”
曾几何时,大嫂跟他提起过要把自己妹妹巧兰许配给他,可他始终不明确表态。一晃,满仓已经二十出头年纪,李巧兰比他小一岁,对他的态度保持若明若暗。现在听她这么主动表示,他心灵不禁一动,浮现出笑容对她说:“呃,以后我们相依为命,一起把小青这根王家独苗培育好吧。”
“嗯,我知道,满仓哥!”巧兰用劲点头。
等众人告辞离去,王满仓朝李巧兰摆摆手说:“你也回自己家吧,我带着小青先回去。”巧兰身子一挺:“不,我不回自己家去,我跟着你们一起走,顺便帮你们做点家务事!”
“太好了,巧兰姨跟我们一起回去!”王苗青拍手称好。满仓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暂时就这样。”
三个人说着话朝村子里行走,途经快人快语寡妇李芸家附近,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蹿进她家门。满仓警觉地发出疑问:“这是谁?大白天蹿到李婶家里去?”巧兰也诧异:“就是呀,这是谁呢?”
“哦,我看清楚了,这个人是她大小子刘计文!”苗青拍着两只手,“她儿子回家看她,正常现象。”
“哎,这不对呀?”王满仓摆摆手,停住脚,“这个刘计文跟他兄弟刘计强都已经随同游击队上山了呀?!”
王苗青一把拉住叔叔:“你是说,山上有我们游击队?”满仓用力一点头:“是的,山上有我们红军游击队,他们专门对付王登魁那些杀人犯!”
“我要上山当游击队,为爸爸妈妈报仇!”
“你年龄太小,才十五岁,又是个女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上山当红军!”
“这个,到时候再看情况。”
正说着话,只听巧兰提醒道:“哎哎,你们看,那个人他出来了。是他,是刘计文!”三个人赶紧闪到路旁草丛中观察。
刘计文衣衫褴褛出现在家门口,他母亲李芸跨出门槛,对着他没好气地责备:“你这个败家子,既然怕苦怕累,当初就不应该跟着你表哥闹事。现在你后悔都来不及!”
“好好,我不跟你这个老娘们多说什么,说了也没用!”刘计文冲自己母亲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劝你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今后别管什么闲事!”
“喂,你不回山上去,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到哪里,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