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对方要给自己作媒,胡大棒眼光移开目标,掉头对着他问:“你王团总的意思,让我在这、这两个女人当中挑、挑选一个做老婆?”
王登魁手拿着茶杯盖轻轻摇摆,慢悠悠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不够,要两个统吃?”
“哦,不。”胡大棒一摇手,“我没、没有这个意思,绝没有!”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看着她们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呢?”
“哦,我、我是听唱戏听的入神了,不、不知道什么原因呀,嘿嘿。”
“那么你是对女人毫无兴趣啰?”王登魁直截了当。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胡大棒挠挠头皮。
这个岁数三十开外的胡大棒,早年占山为匪,曾经霸占过一个烈性女子,美其名曰“压寨夫人”。可不到半年功夫,这个不甘屈辱女子竟然奋不顾身从山崖跳下,以死抗争。通过这件事,他感觉到,自己可能不配有个老婆相伴终身,于是除了到镇上,乃至城里找不正经女人消消遣,也就基本排除娶妻生子的念头。
王登魁注视着他的脸部表情,欠了欠身体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在她们中间挑一个做老婆?”他是这么想,这个敢打敢拼的胡大脑袋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如果帮他找个女人解解闷,可以进一步拉拢他为己效力。
胡大棒摸了一下硬邦邦胡茬,漫不经心反问:“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哦,在我府上做佣人的叫常积英,她以前在城里戏班子做事,跟一个白面武生好过,后来人家远走高飞啦。”王登魁指指有点勉为其难神情的常文英,“那一个是她亲妹妹,还没有嫁人,说是脾气挺倔,在镇上开小店铺。”
“啊,他、他娘的,她们一个是、是二手货,一个是犟、犟脾气。”胡大棒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讨厌这、这两种女人,讨厌!”
王登魁仰头一笑:“是呀,这两种类型女人做老婆确实不太合适。”
胡大棒拿起杯子喝口茶,怦地放在前面小桌子上,一抹嘴说:“我他、他娘的这辈子不、不要老婆,就这么打、打光棍过日子挺不错的,哈哈。”
“如果找个女人可以随时随地玩玩,你怎么看?”
“这个嘛?可以考虑!”
两个人正说着,歪嘴子女人满脸堆笑地过来为他们添加茶水,王登魁眼睛一亮,转向他低声说:“喂,老弟,这个热情大方的范大小姐怎么样呀?如果看得上,我帮你说说看!”
抬眼看了一下女人,胡大棒不吭声,等女人转身走开,他靠近他咨询:“哎,王团总,这、这个嘴巴歪歪的女人,她、她是个什么来头?”
“喂,你看看。”王登魁用手指了指在场地当中指手画脚的范克定,“这个女人是我们王府大管家范参议的亲妹妹,她长期在我们王府待着,跟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呀!”胡大棒似乎来了情趣,“她好像有、有点岁数了,到现在还、还没有男人看中?”
“她早先嫁过人,可惜这个男人是个短命鬼。”王登魁一摆手,“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还不到半年,这个男人就归天喽!”
“他娘的,原来她是、是个寡妇。”
“寡妇怎么了?你又不讨她做老婆,有什么关系?”
胡大棒还是有点犹豫:“那么,是不是有、有晦气?”王登魁摇摇手说:“没什么晦气。只要她能够给你带来乐趣,其他无所谓!”
眼瞅着不远处走来走去的歪嘴子女人,胡大棒嘴里禁不住嘀咕:嗯,这个女人不像他哥哥那么肥胖,就壮壮实实,还该凸就凸,该凹就凹,真让人眼馋,如果弄起来肯定他娘的带劲!他抬起头问道:“哎,王团总,你有、有把握让她跟我好、好起来吗?”
“你不在意她是什么寡妇?你是想通啦?”
“不在意,想通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试试看!”王登魁欠身挥手,“喂,范参议,你过来一下,有事情找你呢!”
一听主人召唤,范克定撇开听他发话的人,一溜烟跑过来低声下气问道:“啊,大东家,王团总,你有什么吩咐?”
王登魁故意让胡大棒听到,便提高嗓门说道:“哦,事情是这样,我们警察署的胡队长,他一眼相中你那个妹妹,他爽快表态要跟她交个朋友呢!”他拍拍太师椅扶手,“堂堂胡队长愿意跟你妹妹交朋友,那是有意识抬举你妹妹呀!”
“是吗?”范克定内心说不出是喜是忧,他看看充满期待的胡大棒,抓抓头皮,“这个,我是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我妹妹她本人是什么态度?”
“你马上去问问她,尽快给我们回音!”
“哦哦,好的,我现在就去询问她。”
不多会,范克定返回秉告:他妹妹歪嘴子范花同意先与胡队长接触起来。如愿以偿的胡大棒兴奋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挥手臂大声说道:“好,好,为了表明我、我的感激之意,明天我带、带上几个弟兄跟着王大队长他们一起去抓人!”
翌日一大早,胡大棒带着三四个原来民团成员过来,一进王府大门就大声嚷嚷:“喂喂,王得彪,王大队长,快点出来,我们马上出发去抓人!”
张冒尖先从后院跑出来,撸了一下中分头,笑嘻嘻说:“哎哟,是胡团副来了,你稍待片刻,我马上进去秉报王大队长。”说着,他长长打了个哈欠。
“你这个诨小子,这么晚才起来,还是哈欠连天!”
“哦,昨天我很晚才回来,还没有睡醒呢。”
跟班中一个倭瓜脸冲他一指说:“你这个小子,昨晚肯定又在镇上搭上一个骚娘们,弄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张冒尖小眼睛一瞪:“李斗横,你小子说事情不要没凭没据!”
“少啰嗦,快点进去把王得彪叫出来!”胡大棒不耐烦地一摆手。
“哎哎,不要叫了,我已经起来,早饭都已经吃好。”王得彪从前庭门口走出来,朝胡大棒抱拳,“胡队长这么早就赶过来,够义气!”他看清楚了,对方带来他左膀右臂倭瓜脸李斗横与大野猪刘扣套,便转向张冒尖,“人家都来了,我们的人呢,啊?”
张冒尖揉了揉眼睛回答:“我们的人正在后院准备,我马上去叫他们出来。”说着,他小跑步往后院奔跑而去。很快,他带着几个原来王府家丁过来,其中一个是那个号称回乡种地的大疤眼。
“好了,两边人马一起出发去抓人。”王得彪一挥手,“带上绳子,先直接到王平仓家里,把他先抓起来再说!”
“什么两边人马?现在都他娘的是铲共团人马。”胡大棒朝他咧咧嘴,“都是你大哥手下人马。”经他一提醒,王得彪马上笑着再对他抱拳:“哦哦,是这样,胡团副!”
“别多说什么,立即出发抓人!”胡大棒猛地一挥手。
这帮人气势汹汹直奔李村靠近王家堡的王平仓家,王得彪拨开两边人,上去一脚揣开房门,声嘶力竭叫道:“王平仓,你出来,我们找你算账!”
王平仓老婆李巧芬淡淡回答:“平仓到学堂去上课了。”她闺女王苗青吓的哆哆嗦嗦,过去依偎在她身旁。
“上课?他还有空闲上课?真是天大的笑话!”王得彪回头一挥手,“走,我们到学堂去抓他!”
扑至勤勉学堂,还是王得彪带头到处寻找目标,学堂主事张荣昌上前问道:“干什么?你们荷枪实弹闯到我们学堂干什么?”王得彪根本不理这个小舅,只顾挨个在几间课堂找人。在走廊上,碰巧遇见王平仓,上去就指着他恶狠狠说道:“啊,王平仓,你这个老混蛋,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呢?走,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你王得彪才是个混蛋!”王平仓脖子一梗:“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没有王法?”
“跟他少费口舌!”胡大棒吼叫起来,“快点把他抓起来带走!”
“你们敢这样对我,你们没有好下场!”王平仓抖了抖双肩,“你们要想清楚,这里是穷苦人的地盘,不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场所!”
嗖的一下,王得彪拔出短枪,对着张冒尖命令道:“张小队长,快,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捆绑起来带到王府去!”
张冒尖带着大疤眼,还有倭瓜脸与大野猪,冲上去把王平仓五花大绑,狠劲推搡着他就朝外面走。
王平仓被带到王府,王登魁在前庭亲自审训他。
“王平仓,你终究还算是我们王家族人,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共党闹腾?”
“这是因为,共产党一心想着为老百姓做事情,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要跟着共产党走。”
“那么,你从共党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了吗?”
“我们为老百姓做事情,不讲究什么好处。”
发出阵阵冷笑声以后,王登魁手指头一点:“你敢跟着共党却不思悔改,你就不怕有什么后果吗?”
王平仓把头一扬:“我选择的路径觉得是正确的,我就不会考虑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