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作画二十四日,平均每日挣二两银子,再向炽风借二两,共五十两。她准备还五两银子给那位月白色衣裳的公子,再带四十五两去银饰店给店家道个歉。准备好了之后,她前往正殿跟朔哥请示出门,谁知朔哥说今日无事,可以陪她去,就当作是出去散散心。阿沁苦笑着说让炽风陪着去就好了,心想若让朔哥陪着去,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将那日之事摆在台面上?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也不知朔哥今日打的是什么心思,一定要亲自陪阿沁去,否则不让她出门。阿沁执拗不过,只好撇着嘴答应了。
阿沁在朔哥的陪同下,先是前往中正街寻找那位月白色衣裳的公子,她想朔哥比较熟悉遂宁城,于是将地址告诉他,谁知他说未曾听过什么采昔楼。阿沁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如问个当地人,于是随机找了个街上的小贩,结果他也说从来没有听说过,问了好几人都是如此回答。后来她与朔哥走遍了整条街,寻了一个下午都始终找不到那公子所说的采昔楼。阿沁甚是纳闷,这回可真是报恩无门啊,心里又想不通那公子为何要谎报家门,于是这事先搁置着。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先去银器店吧,与朔阿沁刚走到店外,那店家大老远就看见了阿沁,一路小跑出店门,卑恭卑敬地对阿沁作揖,抖着干哑的嗓音乱说一通:“公主大驾光临!那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明珠,错怪了公主,还请公主饶恕小人傲慢之过,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这店内银器甚是贵重,那日又损坏了那么多……”
阿沁越听越不对劲,一个劲儿地打断店家:“店家……店家……别说了……我不怪你,那日事出危急,我也来不及解释。今日我来此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是来向您表达歉意的……”阿沁一面讲着一面从腰间将粉色的荷包取了下来,递到店家手中,谁知那店家受宠若惊地推脱道:“公主!那日之已有人以公主的名义给小人送了八百两银子,本就远远超过了那日所毁之物的价值,公主不必再给了!”阿沁听了,望了眼一旁的朔哥,见他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转移了视线,假装不在意。阿沁继续谦卑地对店家说道:“这怎的一样呢?那日是我太过鲁莽,不小心中了妖人的圈套,才害您损失惨重……怎么说也得亲自来一趟……”阿沁将话说得很诚恳,把那店家感动得一个劲儿地弯腰点头。最后银子也还了,礼也赔了,阿沁才心满意足地跟着朔哥离开。回府的路上,阿沁心绪飘离,总想着方才那店家所说的有人以她的名义还了店家八百两之事,这人不用问也知道是朔哥。于是阿沁边走边暗暗瞟了几眼朔哥,心想她几乎一整个月的时间都在辛辛苦苦作画,精打细算才得来四十八两,而朔哥轻而易举地就拿出了八百两白银替她赔了,这差距真是没法比,这人情何时才能还清……
阿沁突然想到自己吃在王府,住在王府,给朔哥和杏临弟子添了不少麻烦,毕竟自己也习了那么久的武,怎么的也该出去帮帮忙了。之前阿沁跟朔哥说了好多次都直接被他拒绝了,非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里,虽然阿沁知道他是为她好,但是如果只能一直待在王府,她来遂宁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习武是为了玩儿的?想着想着,阿沁自然地拉了拉一旁朔哥的衣襟,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朔哥,求你了,以后你们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带上我吧……”
“不行!”果然又是决绝地拒绝。
阿沁不忿,抬高声音问道:“为何不行?我武功又不差!”
“太危险!”与朔淡然道。
“你以为把我留在王府就很安全吗?上次傲因不就是直接来袭击了王府?”阿沁坚持不懈道。
“都说了那次是意外。”与朔道。
阿沁又接不下去了。她心里明白,只要朔哥不愿意让她跟着他们出去,她说再多也无用。
回府之后,阿沁照常拉生意赚银两,但是之前画过的杏临弟子已经不需要再留画了。阿沁心里也清楚,他们之前愿意来瞧她作画也不过是为了卖个面子给她,等新鲜感过去了就不再好奇了。阿沁坐在敬文轩内,将画笔一放,撑着脸继续扫苍蝇似的发呆,直到前方来了人,才又聚焦眼神,一看是朔哥缓步走来。阿沁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肩膀,毕竟朔哥是她所欠人情债的大头啊!
与朔走到石桌前打量了一番桌后那无精打采的少女,淡然问道:“不是已经还完债且登门道歉了?怎么?还要继续在此出摊作画?”
阿沁闻言应道:“先前姑姑曾教过我:欠了人家的一定要还。你不让我跟着你们去执行任务还债,那就只能作画赚银子了。”
与朔听了这话,原本平静的脸上又失几分色彩,冷言道:“你不必再费尽苦心赚钱,我不缺你那点银子。”话语里虽没有带任何轻视讥讽的意味,阿沁听着却觉得不太舒服。
两日后,皇宫传来圣旨:因为十日前二皇子遂宁王带领杏临弟子以及率兵两千除南境猴妖有功,收复其占领三载有余的启宁镇,解救六万余名无辜百姓,功绩显著,应与重赏,特将启宁镇收归遂宁城管辖,设遂宁郡,加封二皇子为遂宁郡王,食禄依爵位而增,赏白银千万两,食二百石。
阿沁听了圣旨之后直接赞叹一声“好家伙”,执行一次任务的赏钱就够她花半辈子,怪不得朔哥说不缺她那点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