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待卫夫人气息平缓之后安慰道:“夫人多虑了,刚才陛下言道,皇后恐你腹中之子与其相冲,故致恶行,臣弟以为,无论夫人如何退让,皇后势必不会饶你,夫人便是平日太过柔善,皇后才会有今日狠辣手段。宫中不比寻常人家,夫人需要善自珍重!”
“嗯,我自明白,陛下乃是念旧之人,纵然此番我九死一生,陛下也未必会深究皇后罪责,你千万不可为我顶撞陛下!你自立不易,切不可因我得罪权贵,惹得陛下恼怒。”
“夫人交待臣弟谨记!陛下爱重夫人,此事定然会给夫人个交待,臣弟定不会妄议是非,夫人且放心!夫人刚刚醒转,此时又是非常之时,保重身体最为重要。三位公主尚且年幼,夫人更需谨慎照料,千万小心,夫人宫中柳心是公主择选之人,诚实可依,若有何需要之物,可传旨告知臣弟。”
卫夫人点点头又道“年前说兄长患恶疾,如今也半年了,身子可曾调养好了,他一直体弱,我也见不到,如若好转了你们请旨带他来见见?我这几位公主从来也没见过长舅。去病也许久没来了,若是兄长入宫也把他带来吧!”
卫青沉吟半晌,答道:“夫人也知道,兄长时常记挂夫人,等夫人将养好身体,兄长自会请旨觐见,去病也会来。现下夫人疲累,还是赶紧歇息,臣弟告退了!”
卫夫人微微点头当做告别,左右宫婢便将卫青引出内殿。
卫青自宫中出来,毫无迟疑便赶回家中,二姊少儿见卫青返家忙询问宫内之事,卫青只说卫夫人不知何故滑胎,现下正在宫内修养,皇帝也正在彻查此事,叫他前去只是安抚家人之意。随即又嘱咐二姊切莫告诉兄长,少儿一一允了。
少儿又言:“夫人如今身体虚弱,长姊孕中不便探看,不如我请旨入宫陪陪她?也安慰她一番。”
卫青想,少儿若能带着去病一同入宫小住一些时日想必也是好事,去病心重,近来事情过多,若能进宫换个环境也能散心。再则卫夫人曾念叨去病,卫夫人从来对这个外甥颇为欣赏,如果去病能随少儿一同入宫,于卫夫人、去病两人都是好事故而说:“卫夫人思念去病,如若二姊请旨进宫,不如顺道带上去病,一则卫夫人可以换换心境,二则,去病进宫面圣也对将来有好处”。
少儿考虑再三也觉得甚好,但觉得去病性情决绝,若不说服定然也是不好。便和卫青言道:“去病如今年纪已长,颇有主见,如若他不愿意,强迫去了也未必是好事,还是需要和他深谈。我且唤他出来,我们一起谈谈。”
卫青点点头,少儿随即入长兄房中将去病叫了出来。
卫青见去病出来面色晦暗,知道去病整日只是思虑长舅身体,心事过重,便坦言道:“去病,如今有些重责需要你来担当,不知你可愿意?”
去病听有重责,双眸一亮,答道:“青舅有何吩咐?甥自担当得起。”
卫青便将卫夫人宫中之事尽数说出来,并言道,“皇后如今处处刁难卫夫人,如今卫夫人身体不便,如若有人趁机行凶,卫夫人恐有不测。如今家中诸事无不仰仗你我二人,此时你长舅病体沉重,我自然无暇顾及夫人,如若你能入宫护住夫人,实在是卫家之福。”
“可是……长舅病重,我……”说着声音倒小了。
卫青随即道:“你长舅病了也不是一两日,现下有雒翁诊治,调养,一时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况且军中要务也需我时时看顾,你虽然年岁不大,但早该能担此重任,若非你办事稳妥,我又如何能将看顾夫人之事交由去病?此时于我卫家乃是重中之重之责,你若连这事都办不了,可真是白白辜负了长舅的教导。”
去病捻着衣角低头不语。
卫青又道:“此番之乱本来便是皇后意欲除去夫人,陛下乃重情之人,自不会重责皇后,然而皇后经此之事,定然不会放过夫人,我欲举荐你为侍中之职,皇后家人皆为贵胄,他们若不谋害夫人,我们自不会强出头。不过如若再发生什么,我们也可有应变之法。”
去病深知自长舅起,阖府大小能有今日实在不易,此事事关卫夫人安危,实在重要非凡,便是让长舅选,也定是要他入宫护佑姨母。故而,自己能担此重任,也是青舅对自己的认可。如此,便也慨然接受。
少儿与卫青又各自安排,准备不日入宫。
去病因应承入宫当差,心中有些不快,但既然应承,便不会反悔,踌躇半晌踱步返回长舅屋内。
看着近日来面色好转的长舅闭目安睡,又想退出屋外。这时长君听到响动,悠悠转醒,见是去病,便招呼去病。
“长舅醒了?要些什么?可是饿了?我吩咐小奴备下汤水,舅父可是想喝些润润?”
长君听了微微笑笑,轻声道:“去病,我好多了,不妨事的,早上雒翁已经给我行过针了,如今竟然觉得身子轻快多了,竟然觉得胸前不那么满了,你无需紧张。”
“既然如此,那个,可需要我开窗透透气?如今天气炎热,舅父屋里总是憋着,雒翁说了如此不利于身体恢复……”
“你啊,何时成了如此唠叨之人,竟比吴伯还要絮叨。平日总说些市井见闻的去病哪儿去了?怎么如今只会说些这个?”
“哪儿会?近日舅父醒来的时候多了,我见舅父咳嗽的少了,高兴的。雒翁虽然性子古怪,但看病真是好手,方子没见怎么开,但舅父居然能吃饭了,去病以为,或许舅父身子再好转或许有其他办法也未可知?”
长君听去病如此说,知道他以为自己的身体是真的有好转但是,实际上雒翁也说了现在的好转只是动用了自己本身的精气,自己用自己的精气续命,时间一到,便再无救治之法了。为了避免去病再想这些,长君便道:“去病啊,现下将入秋了,暑热仍旧难耐,不如你帮我收拾一下紫藤架子下的矮榻,我有时日不曾出屋,且散散热,咱们也聊聊,你说可好?”
“是,舅父所言极是,自打雒翁说您不必过于惧怕风寒,我便想过想要舅父换换空气,只想着舅父身体不好不便出屋,既然舅父身体好转,我们去紫藤架下想必是更好的。舅父且歇着,我叫小奴与我一同将舅父收拾一下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