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北斗阵和七煞幻阵都以凶险著称,七重境界显现七种杀机直取人命;五花八门阵除了五花轮转之外,更伤人于无形,或许只有黄天大阵能与之一较高下。
天罡地煞五雷阵按照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星象排演,使得阵法本身具有神圣的力量。虽然不似黄天阵法能够创造一个独立的空间出来,却能将青荇湖的局部与现实世界隔离开。
这种隔离等于在局部区域创造了一个异度空间,然而这个空间又完全与现行世界相通。不同之处在于,进入阵法隔离空间内的人能够没有任何障碍地观察外侧世界的一切,而外侧世界的人却见不到他们的存在。
多年来,修禛一直隐居于青荇湖底进行修练,正是得意于这个隔离空间保护,才让他常年都免于被外人打搅,却又能自由自在地观察世间一切事物的演化,并从中领悟到许多自然之道。
以天罡地煞合起来一百零八星象排演阵法固然不易,同样要破解它也极难,而由此唤出的五雷攻势更能令人防不胜防。且五雷相杂,金风、木藤、雨雪、火海、地啸,再加上狂风肆虐和随处可见的雷电,闯阵者无处躲无处藏,普通人断难生出此阵。
然而程宗勖并不是一位普通的行者,他是圣者,大阵中的种种现象无论是天雷、五雷说到底都是源于心苗的幻像而已,他只要将身心住于奇妙境界都无法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这一点在七煞幻阵里已经证明过了。
五雷阵威力固然强大,但接近不了他的身体便形同虚设。
修禛眼见自以为凭仗的强大阵法竟然不起作用,心里登时凉了半截。虽然早知道以程宗勖的境界修为必定无惧天罡地煞五雷阵,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当阵势全面启动之后种种攻击都近不了他的身体,即使雷电也基本上都绕着走。
偶尔有一两计天雷打在宗勖的身上,也被他当作自然能量吸收掉了。这本来应该成为修禛这位修行者练功的方法,由于境界不足他可不敢像程宗勖这样站在阵中恁凭风吹电打。
然而程宗勖虽然无惧大阵的威势,但是他想在阵中找出修禛的位置也不容易。
天眼神通术受到阵法的影响,威力无法发挥出来,视听能力不超过百米,百米之外就变得相当模糊,超过两百米则完全见不到了,还不如肉眼看得远。
在阵中,修禛却可以隐藏在任何地方,还可以伪装成凭何物体,只要他的本尊躲在距离程宗勖百米之外的地方,就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此时,修禛本人还呆在阵眼天罡位上主持着阵法的变化,让天雷和金风、木藤、雨雪、火海、地啸同时出现在程宗勖周围,不断加强阵法的威势。
只要程宗勖还没有达到飞升梵天的胜妙境界,他的身体就会有一个无法承受的极限,如果大阵的威力超过了这个极限,受伤是迟早的事。
空中雷电携带的能量和闪击的密度不断加大,狂烈的暴风裹挟着金轮和冰矢汇成一股超破坏力的龙卷在天地之间横冲直撞,有排山倒海毁天灭地之势;龙卷当中夹杂着漫天疯长的木藤,枝横叶蔓遮天蔽日,无数的枝条编织出重重障幕重击横扫,能排除地上的一切障碍。
大地上的烈火直烧上天空,天空早已变成了火的颜色,大地怒吼着啸翻江倒海层层崩塌,一副世界末日来临时的景象,仿佛整个隔离空间即将灰飞烟灭。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对付一个闯进大阵里的人类而已。
程宗勖身在阵中,只觉得天罡地煞五雷阵的威势不断增强,就算一时伤不到自己,但长此以往地强横下去对自己的身心都是种严酷的考验。在这样的环境里行动都变得极为艰难,视线又被阵法所阻,若想找到修禛并且打败他几无可能。
随着阵势变得愈加强横,不得以只好暂时进入九天玄妙功的奇妙境界,以防身体被阵势所伤。
而此时的修禛也已经累得通身是汗,仍然不断将阵法的威力增强。本来阿修罗族的身体是不会出汗的,但是修禛为了战胜程宗勖竟然用出了自己的生命能量,不断地将自己未来的寿命转化成真气输入大阵。
按照他本来的修为和未来的寿数计算,如果无法在七天之内重伤程宗勖的话,他自己便会油尽灯枯。由此也能看出,他的寿数依然十分悠长,只要他能及时收手再活个一两万地球年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天罡地煞五雷阵所产生的邪恶能量场也几乎达到了他本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他不能及时收手的话,只怕在伤到程宗勖的身体之前自己就先倒下了。
大阵纵然拥有神圣的力量,也要看主阵之人在使用这个阵法时的心之善恶。以慈心主阵行救人之行,则阵法本身会产生出强大而平和的正能量,这股能量不只不会伤及主阵者的身体,还会增强他本身的修为,所谓强者愈强。
反之,像修禛这样以恶意伤人者,即使一时不为阵法所伤,久之必遭反噬。
修禛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奈何战胜程宗勖的想法过于强大令他骑虎难下,把那些劝告后辈们的忠言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即是阿修罗作为战斗族类的原始信念,同时也想为家庭那个传承了近千年的伟大抱负贡献一分力量。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没有悬天剑的程宗勖依然是无敌的存在,智者和圣者之间的质与量的区别不是拼了命就能弥补得了的。但是,为了脸面不得不苦苦地支撑着。
“呵呵……”忽然,修禛的耳畔传来一阵淡淡地笑声,醇厚清朗极是好听。
“谁?什么人在笑?”他不敢相信,大阵里除了自己两人外居然还有外人进来了,因为分不清这个人是敌是友,心中免不了忐忑难安。
只听这个人接着说道:“当他的身心都进入到九天玄妙功境界后,除了毁灭世界的三大灾难之外,没有任何力量能对他造成伤害。修禛啊,你还是住手吧!如此消耗下去,迟早油尽灯枯。”
呵!这个人不但了解修禛目前的处境,还知道程宗勖此时所住的境界。
惊讶之余,修禛的心法为之一顿,忍不住出言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之际,眼前陡然间金光一闪瞬间显现出一个人影,身材高大有三头六臂,是阿修罗族。
来人年纪也不算小了,脸上笑容可掬,“呵呵!修老爷子,你的胆子不小啊!自己的境界还未达到智者的水平,居然敢向圣者挑战。就算不想活了也用不着这么干吧?”
修禛凝神应战,冷冷地道:“阁下既然是阿修罗族,就不应该阻止我狙杀这个凡人。另外,我并不认为他还能扛得了太久。”
“哦!”对方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神情变得十分古怪,显然是被修禛那过于天真的想法惊讶到了,瞪着眼睛反问道:“呵!他是扛不了太久,只不过你又能坚持多久呢?七天,还是五天?”
“哼!”修禛冷哼了一声,眼神笃定大义凛然地说道:“只要能拿下自然博物宫,老夫纵然舍了这条老命又有何惜!”
听了这句话,对方的脸上却见不到半点儿敬佩的神情,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如果死能解决问题,世界上早就没有人了。牺牲要有价值,死要死得其所,岂可浪费在一件永远无法成功的事情上呢!”
“永远无法成功!”修禛语气淡然地重复了一句,原本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对方继续开导道:“一个人,如果连正确的信念都不能坚持,反而朝秦暮楚为一时的欲望蒙蔽了慧眼,即使他侥幸成功了又有什么用呢?一个连死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搬家换个地方就满足了吗?”
“呃……”修禛一时间无言以对,至少他本人是不会满足的,否则也不用躲到青荇湖底来修学了。
“你说得很对,确实不能解决大问题,但是至少能满足一下后辈们的期望。”
对方再次摇了摇头,幽幽地反问道:“那么在你看来,是解问题重要还是满足欲望重要呢?你在这里修学了许多年,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修禛点了点头,他当然想过这个问题,“您究竟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我就是你的亲家,刚从阿修罗界过来。”对方这才报出名号,正是修臻和修致两姐妹去拜见过的那位阿修罗界的大能者。
修禛吃了一惊,“你!你是专门过来告诉我这些话的吗?”
“呵呵!”大能者呵呵一笑,身心忽然放松下来,淡淡地道:“我是不想过来,但经不住你的好孙女一再恳求,没办法只能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你的年纪越大这想法反倒越来越天真了哈!”
语气和蔼可亲,但所包含的意思却深深地刺激着修禛的自尊,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亲家说得是事实,只不过“你不是也说过等我们成功了,就把姓程的小子送到你那里去吗,你想拿他做什么?”
大能者抬手示意他放松下来,然后望着程宗勖所在的方向叹息道:“我虽然号称大能,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比别人多学了点儿东西,免强算得上个智者吧。可是,我却发现东西学得越多不懂的问题反而越来越多了,我想知道如何解答这些问题。”
“这!”修禛实在想不通他找程宗勖有什么用,皱了半晌眉头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姓程的小子能回答你这些问题呢?话又说回来,即使解决了这些问题,恐怕又会生出更多的问题,如此折腾下去何时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