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接口问道:“按照您的这个说法,古书上所记载的关于微观粒子若隐若现的现象,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宇宙空质犹如大海中的水,粒子就是水中的悬浮物,粒子和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都是通过挤压看不到空质而实现的?”
这是他刚刚领悟到的答案,立即合盘托出,向程宗勖求证。
宗勖微微点了点头,道:“表面看来似乎可以这样理解,而如果这样理解了,你确实可以据此做成许多事情。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呃……”
说到这里忽然犹豫起来,想找到一种容易让人理解的比喻来加以说明。
鲁成插嘴反问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吗?”
“呵呵!”程宗勖真是被他的天真逗乐了,什么叫更合理的解释呀?解释合理就代表它是正确的吗?如果不合理就是错误的吗?
愚夫愚见,实不可取。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化才是太虚永恒的主题,而不是运动。所谓相互作用,从本质上讲就是运动现象,而实际上一切物质本身是不运动的,也就没有相互作用。宇宙空质并不会相互挤压,它们是均匀的、连续的,中间不存在间隙,混然一体,无始无终、无边无际。”
鲁成皱了皱眉,感到越发听不懂了,只好试着说道:“变化就是运动,运动就是变化,难道它们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一直以来,人们的认识都只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即现象的变化上。观察的结果则是一切变化都是运动的结果,不论宏观还是微观,运动都是永恒的主题。可以说,宇宙中没有绝对静止的事物。
程宗勖再次摇了摇头,悠悠地解释道:“事实上,事物的运动是变化的结果,说得最直接一点儿,世界上只有变化,没有运动。运动现象是物相以极高的刷新频率变化的真相给人造成的一种错觉而已,变化才是运动的真相。”
众人闻言都是满脸蒙圈,已经到了听天书的地步,只有鲁成和鲁盟还在勉强自己必须听懂,否则就太丢人了。
程宗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空口说白话确实不容易让人明了,抬起右手点开指上的华夏真钻,钻石立即放出彩色的光茫,在桌子上投射出一段立体影像。
影像里有花儿绽放,人影摇摇,活灵活现是一段真实的生活画面。
“你们看到影像里有人在动,是不是真得有一个人在桌子上活动呢?”
鲁成答道:“这是影像,事实上并没有人真得在桌子上活动。”
程宗勖道:“你们看到的这些影像是连续的,而实际上它不是连续的,而是由一帧帧静止不动的画面构成的,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以为它是运动的。”
说到这里,游目环视了一眼四周,这个时代的人们早已见不到电视这种东西了,除了鲁成等少数喜欢读古藉的人之外,极少有人知道视觉暂留这个现象。
果然,在中原大族这些人当中只有鲁成、鲁盟、鲁三熊三个人点了点头,余者都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令大多数人听明白了,但程宗勖并不想放弃,只要还有一个人听得懂,这个人还愿意听,他都要为之解答。
鲁成虽然读过电影放映的原理,却没有亲眼见过,此时竟然觉得眼界大开,招手示意程宗勖继续说下去。
宗勖点点头,接着说道:“影像的变化产生了运动的假相,我们眼中见到的现实中的事物运动也是这个道理,故有‘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之说,这句话讲的就是事物运动的真相。普通人要了解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不能只用眼,更要用心。”
鲁成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怎么用这个心呢?似乎很不容易哈!”
程宗勖淡淡地道:“人生而有肉眼,可见世间万物;入我道门则得道眼,道可道,非常道,自然之道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故而需要用心。心如明镜,可鉴万物;若心性混浊,万事皆茫然。用心即是无心,无心即是无为,无为而能无所不为,以此心观察世界才能真正透过现象看本质。”
“倘若有心为之,心方动则相已变,之所以要变正是为了欺骗你的眼睛。切不要以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其实一切事物都是活的,因为他们都是太虚空质变化所生。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是以同一种方式诞生。轻视它,它就要欺骗你;重视它,它才向你展示真实的一面,真实的程度有多高,在于你重视的程度高低。”
鲁成觉着自己的脑袋直接大了三圈,终于到了连他也听不懂的程度,但为了表示自己听懂了,只能蒙灯着说道:“这个所谓的重视,就是无为吧?我们怎么才能做到无为而无所不为呢?”
“呃……”如果是黄十郎向他问这个问题,程宗勖自然有办法让他明白。但是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很难做到了,他们所理解的无为就是无所作为。
人们或许更愿意把无恶不做看作无所不为,可以说这是人心趋恶背道而驰时代的一大特征。
“你说的很对,但你并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无为是内在的能力,无所不为是外在的表现。一个人拥有才能是一回事,事事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又是一回事;有心做事必有流弊,无心做事才能秉持公正。”
“故而,我给诸位开出的药方就是自今而后,无论处理任何事情都要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不说大公无私吧,起码也要做到尽可能的多替他人考虑一分。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你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圣人。”
此言一出,鲁盟和鲁成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之极,他们虽然是部族联盟的首脑人物,但种种为人处事之道离着这个所谓的时代圣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漫说做到,连想像都想像不到。
两人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生在了这个时代,想学好也难啊!这是时代的悲哀,更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的悲哀,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扭转的劫数。
程宗勖讲完大道理之后,起身告辞,鲁盟、鲁成等人一齐站起身来相送,他们所以没有进行挽留,是因为该吃晚饭了,鲁盟倒是有心请客,但他却料定程宗勖这些人必定接受不了部族提供的饮食。
反倒是程宗勖主动邀请他们到自己的次元空间里吃了顿好的,鲁盟、鲁成、鲁三熊等人全都赞不绝口,直夸“好吃!”
其实程宗勖提供的食物相当简单,都是野生的瓜果之类,只是味道比起鲁盟他们平时享用的强了百倍不止。
吃完大餐,双方正式握手道别,鲁盟、鲁成等人仍回自己的世界去,程宗勖、项尤雪、阮立仁等也顺利返回炎夏。
依照宗勖的本意直接经空间之门前往东都见钱明仁和赵博财,尤雪却舍不得和师兄单独相处四处观光的情调,吵着要骑马回东都。宗勖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了,阮、钱、窦三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想尽早回太木湖,于是一行人雇了马匹骑马赶路。
由开封到东都压根儿没有多远,就算信马游缰也走不了几天,数日后抵达东都。
钱明仁和赵博财二人一同到城门外迎接,钱明仁极尽殷勤之能事,每顿饭都要摆席闹酒。为了照顾他的情感,程宗勖等人只好多停留了两天,到第三天上才起身告辞。
众人回到太木湖后,程宗勖先去了趟圣境见张梁,把自己在炎夏的经历如实报告了一遍。
张梁没说什么,自始至终微笑不语。
“宗勖呀!”
张梁最后才开口喊他的名字,然后说道:“我要恭喜你,你已经成功步入圣者之流。呃,准备什么时候搬到圣境来住啊?我可是急着要飞升梵天啊!”
“呵呵!”程宗勖淡淡一笑,没有露出丝毫欣喜之情,然后苦着脸说道:“您老恐怕还得再支乎几年,等我八十岁以后再过来接您的班儿。如果民族有需要,这个时间恐怕还要延后一些年头儿,呃……”
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很快屏息凝神进入玄妙境界。张梁开始向他讲解起自己对九天玄妙功的心得,这次爷俩终于可以聊个痛快了。
在外人看来,两人只是面对面坐着,微闭双目不发一语,如此经过三七十一天之后张、程二人才各自睁开眼睛。
程宗勖起身向张梁辞行,张梁这次劫没有起身送他,仅嘱咐他以后都不要再来,直到想搬过来的时候。
宗勖回到太木湖后,先去见了张善和昆仑术士。二人向他大致介绍了一下近来的工作进展情况,并说有不少访客提出想见一见宗勖本人,当面向他请教疑难。
“不排除有一些人准备趁机向你提一些刁钻的问题,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对于这类人,你准备怎么应付?见,或不见?”
“呵呵!”宗勖先笑了笑,摆手道:“没关系,只要他们能难住我,我就请他们他到古典文化教育基地来执教。这是我的承诺,而且永远算数。”
张善和昆仑术士对望了一眼,二人的脸上同时露出忧虑的神色。世间能言诡辩之士甚多,而眼下又处在一个全世界都在胡说八道的时代,倘若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把你难住了,也要请他们留下来任教吗?
“宗勖呀,我觉着你先不要急着做什么承诺,还是等见了这些人以后听一听他们都说些什么,有什么目的再说吧!”张善十分担心地建议道。
“好吧!”程宗勖也没有过分坚持,打定主意只要遇到有真才实学的人就请他留下,至于人家愿不愿意留另当别论。
“嘟……嘟……嘟……”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话是严冯婵玥打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