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有一种解释,排演在后园中的黄天阵法令园中幻境空间可以随入阵者的心识而为,令每个人只能见到自己想要的那重幻境。
昆仑术士不禁暗暗啧舌,心道:“不愧是刻录在九鼎神器上的上古秘术,居然可以把现实和幻境结合在一起,让现实中的一部分时空暂时由阵法接管,却又能令现实不妨碍虚幻,虚幻不妨碍现实,实在是高明之至。”
佩服的同时他也肯定了一件事,这座黄天大阵必然出自程宗勖之手。“难道我老人家还要冒险再次到阵里面去找钱明仁?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不得不说,找不到的可能性极大,否则他在大阵里面迷路的时候为什么觉察不到园子里还有别人的气息呢?而据韩建彰和白鉴堂讲,那个时候钱明仁、卢正方、徐广庆、蒋泽平等人已经进入阵中了。
“阵中诡异,不能再轻意涉足。”
但是,要不要就这样干等着钱明仁从阵里面出来呢?那样,“显然也不是个办法。”
哎呀!昆仑术士一时间只感到无可奈何又欲哭无泪,可恨自己的境界修为尚未突破智者的界限,否则绝不会被人逼入此等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有心杀掉韩建彰和白鉴堂,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造次,“目前,大概只能找那个人帮忙了。”
那个人指的就是比松居士,只不过,昆仑术士要想从这里出去就必须重新开启时空大门,以他一人之力开门所耗费的真气呈几何级数增加,至少要花掉四成以上。“谁让山人是这几个孩子的师叔呢!”
昆仑术士转身从钱明仁的起居定出来,重新问过白鉴堂确认他没有说谎,转身离开。他没有开启空间之门,而是直接飞回了山里,不知道街上的人们见到这种情形会做何感想。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寻到山中木屋确认无误后停身落地,伸手便要去推木屋的门。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接触门板的刹那,又把手抽了回来,因为他察觉到屋子里根本没人。
昆仑术士吃惊的同时,立即将第六感应的触角尽可能向外延伸,周围的山林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有只鸟伏在树枝上打瞌睡外空无一人。
他绕到后窗,隔穿朝里面观察,不但没有人而且连半点痕迹都见不到。确认屋里没有埋伏后,昆仑术士移身进屋,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地上的尘土赫然召示着不曾有人停留过。
“莫非是我找错木屋了?”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这样想。
当昆仑术士再次飞到空中向下面观察,从周围的山形地势可以肯定木屋一定就在附近。他当即横下一条心,在周围仔细排查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处山环和山坳,“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然而,他找遍了周围的山石林木后,再没有见到别的木屋,这下昆仑居士的头上终于冒出了冷汗,“莫非是老天要灭了他们?还是说……”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愚弄着一样。
当他又回到原来木屋所在的那片山腰时,竟神奇地发现原本好端端的木屋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三株大树生长在木屋原来的位置上。地面芳草萋萋,绝不是有人临时拆除了木屋,然后移了一片草木过来。
“啊!怎么会这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而事实则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昆仑居士登时觉得一个头两大,仿佛自己仍然还呆在黄天阵法里面没有出来过。
“没有出来……就是说我有可能还呆在阵法构造的幻境空间里,那么……”
他对秘术阵法的理解毕意不同于常人,立即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周围的种种迹象都显示着他仍然还呆在黄天阵法当中,否则木屋以及里面的人就不会凭空消失了。
他当即试着开启空间之门,不出所料,这种略显上乘的秘术依然无法运用,更加印证了他还没有走出黄天阵法。或者说排演阵法的那个人,故意在阵法延伸的外部空间里设置了不能开启空间门户的规则,让陷身其中的人求出不得。
这一点,昆仑术士比较容易理解,因为七煞阵法也有类似设置,否则程宗勖就不用一关一关的闯了,而是直接来红尘幻境见钱明仁等众了。
“姓程和小子,快给老子滚出来!再不出来的话,我可要问候你的祖宗十八代啦!还不快点出来见我?再不出来的话,别怪我……”
无奈之下,昆仑术士只好向空中大喊起来,以期程宗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打定了主意,只要程宗勖肯现身相见,自己便向他宣告认输,毕竟挽救俞诚宪、公孙朽木他们的性命要紧。
“姓程和小子,快点出来见我……”
“别喊了,我来啦!”天空之中终于传来人声,正是程宗勖在说话。
“你小子……”
昆仑术士终于松了口气,跟着缓了一下语气,道:“哼,你总算肯露面儿了。真是好手段啊!能不能先告诉我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了?”
程宗勖并没有现身,声音依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意安慰他道:“请放心,外面只过了两分钟而已。他们几个的情况还算好,已经被我送到比松幻境空间去了。”
“如此,倒是我该谢谢你啦!”
昆仑术士一时间愰乎在梦中,有点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在七煞阵中他们爷们的能力得到阵法威力的加持,也只能做到七人合力才可以顺利开启,所以每个幻境空间里只设置了一扇时空之门。
智者的境界果然不可同日而语。“你真能凭一已之力,在我的七煞阵中开启时空之门?”
程宗勖淡淡地道:“原本也没这么轻松,只不过我刚刚在境界上又有了比较深刻的领悟而已。我忽然发现,凡是能够观察到的时空本身并没有设置界限和障碍,我们都是可以随意进出的。然而,普通人之所以无法做到这一点,过失只在我们自身,只要我们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这境界提高得真够快的哈!”昆仑术士闻言,真是既羡慕又嫉妒。
他的境界虽高,但对于程宗勖的这番高论依然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多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尽管很想继续听下去,但眼下却不是个上课的好地方。
“小朋友,你能不能先解除了这个黄天阵法,咱们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谈谈啊?像现在这样说话,不觉着有点不太合适吧?”
“呵呵!”程宗勖淡淡一笑,点头道:“的确有点不太合适。论理你是长辈,我应该当面向您行礼问候才对。只不过眼下却不是时候,因为钱明仁一伙儿还没有吃够了苦头,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对未来的幻想。所以,我们都需要等待,多一点儿耐心。”
昆仑术士闻言点了点头,原来这小子布下这个黄天阵法压根儿就不是冲自己来的,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小子,你开个门把我从这里面弄出去总不难吧?”
程宗勖轻声说道:“您自己要想从阵里出来也不难啊!只是你眼下心浮气躁,精神无法集中罢了。所谓身心宁定无事不办,阵法的规则也就拘束不了您了。”
昆仑术士闻言一怔,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够冷静?”
半晌,程宗勖没有再说话,似乎已经离开了。
昆仑术士立即盘膝坐下反照自身,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紊乱了,岂止是有些心浮气躁而已,简直是犯了修行人的大忌。
人贵在能觉察到自身的问题之所在,如果连自己身上有什么毛病都意识不到的话,哪里还谈得上加以改正呢!昆仑术士正是这样一位拥有自知之明的人,一经点拔顿时醒悟,很快又变得心如止水。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又见到了先前的那座木屋,只不过木屋的门是敞开的,门内隐隐透出金色光芒。
昆仑术士直接飘身移动过去,柴门里面的金光竟然是时空之门发出来的,时空之门的另一侧正是比松居士的幻境空间。
程宗勖还未来得及把门关闭,或者他还想再去幻境空间。
“哼,这小子人品倒是极佳,居然还为我老人家留着门呢。谢啦!”
昆仑术士笑呵呵地道了声谢,迈步穿过时空之门。当他再次见到那片熟悉的花草树木时,情不自禁仰天长叹:“哎呀!此一番折腾,当真是两世为人啊!”
可以说,他这一番并没有白折腾,从程宗勖刚才那番话里领悟到了一些修学诀窍,“用不了多久,山人或许就能突破智者的境界了,哈哈……”
想到此处不禁十分得意,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登时惹得远处花丛中玩耍的姑娘们的注意。大家认出是他,立即围过来向他问候,都称他作“昆仑前辈”。
昆仑术士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登时觉得十分汗颜,自己枉自狂妄了几百年,其间所得的悟处竟然不及一个后辈小子的三言两语,真真岂有此理,“唉!”
很快,六位师侄都赶了过来,大家一齐躲身见礼:“参见师叔!”
昆仑术士忙冲大家摆了摆手,“好好,你们都没事了,很好!”
当他见到比松居士后,躬身问候:“前辈在上,晚辈有礼。”
比松居士伸手相搀,忽然见他对自己变得恭敬起来,微微觉得有点奇怪,问起原由。
昆仑术士就把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尤其谈到程宗勖的那番话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漏下。说完之后请比松居士点评,“您看他这一番领悟如何?”
“高明之至!”
比松居士不愧是炎夏的智者,境界果然不同凡响。一句话没有丝毫犹豫,讲的诚肯之至。
“昆仑啊!我要恭喜你了,你很快就能突破界限上升到智者境界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