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程宗勖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过去把杨戴利扯到了办公室外面,低声劝道:“杨叔啊!你可不能犯原则性错误啊!”
杨戴利拍了拍他肩头,淡然道:“知道,知道!我这不也没办法吗!你婶子想回头,你兄弟也要认祖归宗啊!”
“可是,我看您这意思,是不是想现在就向上面打报告请辞啊?”
程宗勖虽然年轻,但是洞察一般人的简单心思还是不在话下的。
杨戴利摇了摇头,仍旧一脸坦然地道:“程珏林,还有你爸爸不是早都改行干别的了吗?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许是时候考虑……”
“杨叔!”宗勖加重语气,打断他的想入非非,还想再劝。
杨戴利忽然冷笑一声道:“嘿嘿!我不过想跟你婶子复个婚罢了。要说到发财致富,你爸爸当初还不是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否则你现在……”
“啊!”
程宗勖闻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耳边恰似有百只蝉在叫,跟着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杨戴利接下来的话便没有听到,只见到杨戴利的嘴巴又动了几下,忽然止住,跟着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同时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杨戴利不过是想云山雾罩地搪塞他一下,好把他打发走,因为程卫国几次三番地叮嘱过,让杨戴利绝对不要将那件事告诉程宗勖。
不想,杨戴利在情急之下还是透露了点信息出来。如果程宗勖不知情的话,也许会认为杨叔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是,让杨戴利没想到的是,程宗勖毕竟不是普通人,早就已经从老祖宗那里获知了内情。只不过,张梁当时说的含糊其词,宗勖并不了解父亲程卫国究竟是出于什么心里做的那件事情。
此时听到杨戴利口中的“狸猫换太子”几个字,宗勖的心里好似油烹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半晌才缓缓过神来。
“杨叔,你刚地说的是真的吗?”
杨戴利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简单含糊的一句话,这小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
“宗勖呀!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先万别信那个。听杨叔跟你说啊!我呀,刚才不过顺嘴胡说,想找个由头把你打发走而已。你看看,这,你这孩子,真是的!”
“好了,杨叔,我知道了。”
程宗勖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他知道,关于这件事情,是不可能从杨戴利的嘴里问出实话来的,只能等回家以后,亲自向父亲请教了。
“噢,对了杨叔,我就先告辞了。回头上面的指示下来,再电话联系吧!”
宗勖言罢,也不等杨戴利点头,迈步便往外走。
杨戴利也没挽留,楞楞地目送他出了超市,然后低头沉思。猛然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壮志豪情。这正是:
酒色财气四都墙,多少迷人里边藏。
谁能跳出墙头外,不活百岁也寿长。
常言道,青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古今中外能够做到拾金不昧者,少之又少,更何况是面对着数以亿计的财富呢!
故而,庄子《胠箧》有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其意是说,如果人们心中全都失却了盗心,自然人人都是圣人,世上便不再需要圣贤住世了。
此时的杨戴利真有一种了悟大道的感觉,顿时觉得全身变得畅快无比,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乐素嬛和东晓宇听到杨戴利笑声,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乐素嬛急忙将儿子护在身后,颤声冲杨戴利问道:“老杨,你没事吧?”
杨戴利回头,冲母子二人淡淡一笑,“好啦!素嬛,你先回去吧!儿子交给我,东岳军那边的事,该说的我一定会说。放心吧!”
母子二人对望一眼,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不知道杨戴利什么时候也学会川戏里的变脸了。
乐素嬛不放心地问道:“你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地想通了?”
杨戴利摇头苦笑,他现在的心思当真是说出来都没有人信。不过,个人的觉悟也只能留给自己慢慢体会,人心善变,天晓得你什么时候不会再变回去呢。
“当然是真得了!走,晓宇,我带你上去,把行李安置一下。”
上前几步拉过东晓宇的行李箱,往外走出两步,倏地回身望着素嬛。
“素嬛,你也一同上去坐会儿吧!我顺便拿把钥匙给你,方便你以后常来。你知道我从来没照顾过孩子,所以……”
“呵呵!”
乐素嬛听他说得十分恳切,此时方才信以为实,“我现在发觉,这个程宗勖真是了不起。像你这种的老顽固都能被感化,我也算是服了。”
“妈!”
东晓宇插突然插嘴道:“你不说过,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值得你佩服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乎不定,脸上显得极不自然,似乎对于母亲突然说佩服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既感到意外,又有点不服气,还略带几分羡慕和嫉妒。
其实,也不怪他会这样想。他从小就见到母亲时常都是止高气扬、颐指气使,给人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就连他的养父东岳军都从未让她说过一句佩服的话,反而时时叫嚣,“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全是柴禾堆。火气一大烧成灰,乌烟瘴气能服谁?”
乐素嬛的脸上顿时现出一阵不自在,嗔着儿子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回头再教训你。好啦!跟你爸上去吧,我就不用了,回头再打电话。”
她确实没服过多少人,或许是因为性情超脱的男人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起码这种人做事不会出格,更不会沦落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言罢,母子道别,夫妻挥手。
东晓宇追出门外,冲母亲挥手道:“妈!你路上小心!”
杨戴利与乐素嬛闻言,同时动容,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心中都是满满的欣慰之情。
经历了人生瞬间的涨落之后,东晓宇终于能够体会到一丝生活的艰辛。
乐素嬛过头去,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消失不见。她的前面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在等着她,也许要几个月,也许要数年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此时的她需要一个港湾,能够让她停留,那怕仅仅是躲避下风浪也好。乐素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泰凯利超市门上那块不太显眼的招牌,心里顿时又说不出的温暖。
乐素嬛扭向回头,上了轿车,“嘀”的一声消失在茫茫人海。
杨戴利欣喜的同时,一样的心情复杂,或许他刚才的承诺也是为了逼迫自己一下,好叫自己的信心紧定下来。
将东晓宇安置妥当以后,独自下楼进入工作室。他要办两件事,第一向上面请示带程宗勖去见朴妍殊,第二将自己所掌握的有关东岳军及东岭的情况如实地上报。
待两份报告全部发送完后,杨戴利终于长长地吁出了口气,背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上面的回复却迟迟没有下来。杨戴利靠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直到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急忙睁开眼睛,见电话是第21组组长费东寰打来的,急忙接通。
“呵呵呵呵!”
电话里传出费东寰爽朗的笑声:“老杨!看到通知了吗?上面派我陪你们俩去见朴妍殊。程宗勖那小子还真有一套,连我他娘的都给调动起来了。呵呵!”
杨戴利赶紧翻看一下信息,果然见到上面的回复:同意你们的请求,尽可能多的收集宾罗尼亚的情报,同时派费东寰陪同前往。
“哎呀,老费,还是你起得早啊!上支下派也没办法,还得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到时候咱们情报共享,不亏你的。”
“哟呵!区区一个情报共享就把我给打发啦!再加点别的,嗯!”费东寰颇有借机敲竹杠、打秋风的意思。
对于费东寰的为人,杨戴利相当了解,知道他这是个人好要人,物好要物,情报好要情报,最喜欢多吃多占的老家伙。
虽然费东寰还没张嘴,但杨戴利已经大概猜到他想要谁了,于是大方的笑了笑。
“好啊!你说,要人还是分情报,只要我这里有的,你随便挑。”
这话一出,可是相当的大方啊!要知道,一员得力的干将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所谓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费东寰颇觉意外,没想到杨戴利怎么突然变得大方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略带调侃地道:“我要是说出来,你可不能翻脸不认帐。”
“呵!我说老费,你啥时候说话也学会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似的。”杨戴利毫针锋相对,也不承多让。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费东寰觉得十拿九稳,底气十足地道:“我只要程宗勖过来我们21组,只要他一过来立马升一级,你觉得怎么样?”
费东寰说完等着看杨戴利上演变脸的好戏,哪知杨戴利闻言顿半晌方道:“不再要点别的了?”
“不不不!我没你那么贪心,还要财色双收。”
显然,费东寰已经得知了杨戴利要和乐素嬛复婚的消息,抓住机会难免又要调侃一翻。
“好吧!我同意了。”
杨戴利对他的嘲讽毫不放在心上,依然笑呵呵地道:“不过呀!你可能要空欢喜一场,特别实验组那边可是早就说过了,程宗勖他们是要定了,而且名单都已经送到科委了。弄不好,现在都批下来了。”
他这翻话对费东寰来说,无异于是兜头一盆冷水。费东寰顿时楞楞地说不出话来,这他娘的怎么把特别实验组这茬给忘了。
“那就算了吧!这次就便宜你老小子了。”费东寰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满是后悔的语气。
两位组长又闲扯了几句别的便挂了电话。
杨戴利当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程宗勖,要求他立即赶到第13区汉城监狱。
挂了电话后,杨戴利翻出那件特别实验组选拔时借给宗勖的那件制服,麻利的穿戴整齐后,转身乘电梯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一外他私人专属的秘密车库,而这个车库里停放着的正是他的私人专驾电车玄武岩。安全系数极高,号称一次充电能跑一万八千公里。即便如此,杨戴利平时还舍不得开,一直锁在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