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表面上的言行永远比他的内心要显得平静的多,如果某人的言行失控了,正说明他内心的情感波动比起他的言行来要激烈得多。故行者重在治心,心地清静则言行必然平和。
“噔噔……”
忽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快步来到厨房外面,听到屋里传出的说笑声禁不住皱了皱眉,隔了片刻才大声喊道:“柳家娘子,先别忙着吃酒,老爷有事儿吩咐!”
“来啦!”屋里一个中年妇女声音清翠地答应着,接着厨房的门帘一挑柳家娘子打屋里出来,笑着问道:“天都这么晚了,老爷有什么事啊?”
屋子里的喧闹声这时也安静了不少,想必来人身份不低,就算不是管家也必定是副管家一类的人物。
只听来人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老爷说明天一早要到清风山上香,让你准备一些供奉用的糕饼,打包封好明日一早我再过来取,别外再备好六人份的干粮路上吃,记住了吗?”
柳家娘子继续打着“哈哈”,道:“我当什么事儿啊,糕饼和干粮明天用,知道啦!人手刚好都还在,不出一个时辰包好。”
说完之后摆手请来人“进屋吃两杯酒”,来人没有进屋只说“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伺候老爷进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柳家娘子进屋吩咐大伙帮忙准备糕饼和干粮,人们纷纷起身到里屋忙伙去了。
上官木椟眼见良机不可失,满桌子剩菜剩饭可别糟蹋了,移转身形到了屋里,夹手拿起四个馒头移身退回原处,抬起手来张口就吃。
只听“咯嘣”一声,上下牙撞在一起,手掌也捏了个空,手里的馒头竟然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嘴上虽有疑问,但心里却十分清楚,必定是在运用瞬间移动术的时候遗失了,可恨自己居然撞了牙才觉察到,真是邪门得很。
“哎呀!”上官木椟暗自叹息,这可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四下看了一眼没有人,肚子确实饿得不轻,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再次移身进屋去取了两个馒头。
这次他不施展秘术出屋了,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从门里走出来,眼睛紧盯着手中的馒头上。好在无人看见,上官木椟又回到原来藏身的地方,确认手上的馒头还在手里攥着。
他张口往馒头上咬下去,结果又听到“咯嘣”一声,上下牙再次撞到一起,手掌也捏了个空,手里的馒头不翼而飞。
“这!这可真是邪门啦!”
上官木椟确信自己的牙齿明明咬到了馒头,也就是在那个当口手里的馒头才消失的,和刚才的情况完全相同。心中暗自思忖:发生这种情况,庭该是有人在暗中捉弄我才对。
“会是谁呢?这家的家主护院吗?还是姓程的小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的心中一时犹疑不已。
在他看来,程宗勖应该没有时候和心情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若说师叔、师兄和众师兄弟们更不会玩闹了,天上的那些长寿长者吗?肯定也不会。
“莫非这个空间里也有一些精通秘术阵法的高明之士?呵呵!那真是太可惜了,不久之后整个阵法都会关闭,这个幻境空间也会跟着彻底消失,再好的功夫都将失去意义。”
上官木椟虽然参与了七煞幻阵的排演,但对于阵法中的幻境并不太了解,尤其是每一重幻境如何产生,又是如何运作的完全不清楚,仅是听师叔说起阵法一关闭所有幻境也就跟着消失了。至于这些幻境空间是真消失了,还是仅仅关闭了空间之门他并不知道。
然而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再到厨房里去拿馒头吃显然不行,“我就不信外面饭馆里的饭菜他也管得着,哼!外面的饭菜花样更多,味道还更好吃呢!对,就这样。”
上官木椟想到这里立即离开本家宅院,移转身形来到街上,多数铺面都已经打烊歇业,门面透出的灯光不甚明亮,只有街边的一处混沌摊还点着灯笼,摊子上坐着两名吃饭的客人。
两人要了些酒水,一面吃着小菜一面划拳行令喝酒取乐。上官木椟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见这两个人短时间之内并没有要走得意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也许是感觉到前途渺茫,上官木椟此时觉得自己这一千多年严守戒行是否值得?他的道心开始动摇了,一时间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错了,不应该摆这个七煞幻阵?”
说完之后,挺身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在略显凄凉的大街上缓步朝前走去。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就没有注意到周边的动静,一个幽暗的身影一直尾随着他。
上官木椟混然不觉,径直朝着西城门而去,为了不至于引起城中居民的注意,只想出城之后再御空飞行。当他步行数里出离西门后,纵身跳起五六尺高,只不过他的身子并没有停在半空,更没有往上去,而是直接又掉回了地上。
他又接连尝试了两次,两次都以夫败告终,“嘶!今天这是怎么了,净出些怪事?”
上官木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凭两条腿走到清风山去吗?怕不走到明天这个时候才怪呢!“之前来的时候可以飞呀,眼下该怎么办呢?”
不过,御空飞行术不能运用也是常有的事,在现行世界就无法施展。上官木椟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七重身相已灭其六,“难道别的秘术功夫都受到影响了?”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最让人放心不下的还是师叔、师兄弟们和那些天界败卒怎么样了,看这一天天上的情况当不至于发生了战斗。”这是最让他感到欣慰的事了。
“呵呵……”
忽然之间,四面八方传来一阵淡淡地笑声。上官木椟立即停住脚步,第六感应能力很强,茫然四顾左右无人,于是冷声喝道:“谁?是谁在说话?是英雄好汉就站出来。”
笑声止息有人说道:“上官先生如果肚子饿的话,在下倒是愿意请客。”
上官木椟已经大致上感应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朝那个方向仔细望去,但是除了看到两侧的房舍之外什么也见不到。听声音可以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么个人,当然对方有可能改了声音,心中不禁疑云满腹,“你是什么人,居然认识我?”
“呵呵!”对方又是淡淡一笑,依旧没有现身。
“这个时候,在下还真不方便和您老见面,除非您老能答允在下的一个请求,只不过在下这个请求嘛……有点不太好办。”
上官木椟并不急着吃人家的东西,低头略一沉思,沉声问道:“什么请求?不妨先说来听听,若是山人办得到也好放心吃你的东西。”
那人道:“您老当然办得到,在下只是想求您和您的几位师兄弟合力替我阻上一个人而已。我知道几位前辈一定办得到,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客还是要请的,只是在下暂时不方便出来和您见面而已。”
上官木椟听他叨咕了半晌也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心中不禁有些焦躁:“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师兄弟能阻止得了他?”
对方道:“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个人的名字就是程宗勖。”
话似乎只说了半截儿,说完之后便等着上官木椟的反应,他不太确定上官木椟是否会点头,毕竟程宗勖已经连过三关来到了这个红尘幻境之中。
上官木椟确实不太肯定师叔和师兄们是否要继续操控七煞幻阵和姓程的周旋到底,再加上天界败卒渗入进来更让这件事变得可有可无。
“这件事情山人作不了主,等我和师兄们商量之后再答复你好啦!”
说完之后迈开大步继续西行,尽管肚子饿得发慌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方淡淡一笑,道:“我早知是这个结果,前方半里清风茶馆还亮着灯,我定的酒菜刚刚好,还请前辈赏光。”
上官木椟没有说话,只管往前行去,不出半里地果然见到路边有家茶馆还亮着灯,门前挂着一只大红灯笼,灯笼上书着一个斗大的“茶”字。门上的牌匾看不太真切,愰乎就是“清风茶馆”四个字。
茶馆的门开着,里边坐着伙计正在打瞌睡,正中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菜,香气扑鼻而来。上官木椟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停下了脚步扭头望着桌子上的酒菜,心里回忆着刚才那个不愿意露面的人说过的话。
“听那家伙的意思,是说无论我答不答应他的请求这顿饭都要请的,人家既然这般乐善好施,那我却之似乎也不大恭敬,嘿嘿!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想通后迈步走进茶馆,在伙计打磕睡的桌子上用力敲了敲,“咚咚咚!”
“什么事?”伙计顿时清醒,慌忙站起身来,望见旁边站着一个衣著打扮十分怪异的中年人,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又安静下来,满脸堆笑道:“请问客官贵姓?”
上官木椟点头道:“免贵复姓上官,这桌上的酒菜是有人替我定的,你知道吧?”
他已经饿得不轻,眼睛不离桌子上的好吃好喝,只待伙计允许立即大块朵颐。
“哦!”伙计点了点头,伸手用毛巾掸了掸椅子,摆手说道:“您就是刚才那位先生要请的客人,酒菜已经热了两次了,客官快趁热吃吧!”
他当然不认识上官木椟,只是听付帐的人说起“等会儿有一位模样打扮十分怪异的人从这里经过,届时你把他让进店里吃饭,钱我先付了。”
对他而言,上官木椟的打扮确实过于怪异,是以伙计一眼便认出应该是他。
上官木椟得以伙计的允准后,直接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不到半个小时吃了个盆儿干碗儿净,显然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