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登上列车后,酉雪忽然捅了捅程宗勖的胳膊,低声道:“哎!你刚从人家那里借了五千万,本来说好了今天下午仍然回青湾的,可我们现在又临时变了卦,于情于理都不大好吧?”
宗勖正望着车窗外飞速后掠的田野,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关系,我相信两位母亲会互相体谅各自的苦衷的。唉……”
言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向酉雪不明所以,蹙了蹙眉头问道:“你叹气干嘛?”
“我?”宗勖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妻子,淡淡地解释道:“我刚才是在想,如果程凌宇还活着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也就没有必要两头跑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呸!哪有这个道理呀!”
向酉雪跟着便啐了一口,一双大眼早瞪得溜圆。
“他若是还活着,我们俩现在那才真得叫做麻烦大了,有大麻烦了。”
宗勖淡淡地道:“只要你别总想着跟他争什么家产,哪来得大麻烦。”
“切!”酉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就算咱俩不想跟他争,他就能放心睡大觉了吗?如果他的心里真能那么坦然的话,为什么还要去飙车找刺激呢?最后还那样了……”
“哎!死人只可以怀念,不可轻谩。”
宗勖并不想听她编排自己父母的亲生儿子,于是出言阻止,然后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了次日田文广和李招娣的婚礼上。
“好多同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面了,好想念他们啊!不知道明天谁会过来?”
向酉雪翻了翻了眼皮,反问道:“干嘛不给田文广打个电话问一问呢?”
宗勖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那样的话不是连一点悬念都没有了,人生还是多保留一点惊喜比较好,那样的话活着就不会太无聊。你说是不是?”
酉雪假装吃了一惊,微笑着调侃道:“呦!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无聊呢!没想到也需要处处留悬念,天天有惊喜啊!”
“呵,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泾南火车站很快就到了,主仆六个人下车后,分乘两辆出租车赶往宗勖的家。
母亲徐霜华听说儿子和媳妇回来了,早早地请假回了家,忙着烧菜做饭,一面又吩咐机器人保姆收拾好房间。父程卫国同样非常高兴,提前下班回了家。
程宗勖的家就在泾南市城区,幸福路33号新柳家园内中档住宅区的一幢花园别墅,向酉雪还是头一次迈进这个家的家门。
进入新柳家园的时候就先吃了一惊,她以前听程宗勖说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没什么钱。但是,看眼前这片小区的居住条件并不比母亲所住的怡馨苑差嘛!
“哼!”酉雪顿时觉着肯定程是宗勖骗了自己,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撅着两片薄薄的嘴唇恨恨地道:“你爸妈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干嘛要说自己家里很穷呢?害得人家白担心了好半天。”
宗勖不知道她这又是哪根筋短路了,低声解释道:“你以为这里是京城啊!房子都是天价的,如果连我爸母这样的家庭都买不起这里的房子的话,这座小区可能根本建不起来。”
酉雪听他两头都是理,嘴巴撅得更高了,不服气地道:“就算房价不高,你们家怎么着也算不上穷人吧!你告诉我,公公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真得做过副市长吧!”
“呵呵!”宗勖顿时被她的天真逗乐了,缓缓摇了摇头。
“我爸没干过副市长,不过级别跟副市长差不多。想当年,我爸爸和程凌宇的爸爸,还有东晓宇的亲生父亲都是二舅元向衷手下的得力干将,因为某个特别的案子,才上演了那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码。否则的话,呵呵……”
酉雪听他又说了半截子话,连忙追问道:“否则什嘛?快说啊!”
宗勖淡淡一笑,道:“否则你现嫁的人就是程废柴,而不是我了。”
“呸!我,我干嘛要嫁给他呀?”
向酉雪俏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程宗勖当下将自己和元凤进入平行世界时的种种见闻对妻子讲了一遍。
向酉雪听说那个世界里的程凌宇居然拥有和程宗勖一样的本领,简直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令人难以置信,又听说自己嫁的人居然是他时不禁嫣然而笑;最后听说程宗勖最终娶了江淑华时,禁不住又担心起丈夫的心里仍然还有江淑华位置来。
“哎!你说文广会不会也请了江淑华呢?江淑华会不会来呢?”
人往往就是这样,心里越担心什么嘴上就越是想说什么。
“我觉着她不会来。”宗勖想都没想,便淡淡地回了一句,言罢也不多做解释继续朝前走去。
酉雪并不甘心,继续追问道:“如果她来了,你会不会请她和咱们坐在一起?”
宗勖知道她那个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你想多了,就算她能来也必定会和庄世廉一起来,你担心没人照顾她?”
酉雪听他故意跟自己打哑迷兜圈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切!我不是担心没人照顾她,而是担心想照顾她的人太多了,怕我老公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排不上队呢!”
“话别说得这么明白好不?”宗勖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程宗勖抬起手左刚要按门铃,家门忽然开了,屋里的家政机器人站在门口,摆手请两人进屋。
原来主母徐霜华早见到儿子和媳妇并肩走来,急忙命令家政机器人过去开门。宗勖和酉雪携手进了家门,母亲徐霜华正在厨房忙着做菜,探头出来时满脸笑容,让两人先在沙发上坐着歇会儿。
程宗勖坐在沙发上,摆手让酉雪坐在自己身边。向酉雪是个闲不住的人,坐了没两分钟便开始这屋那屋地逛荡起来,拉着宗勖跑上二楼,问他原来的房间在哪儿?宗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拉着她走了进去。
书桌、书柜和单人床全都不见了,取而待之的是一张双人床,崭新的床盖和两条叠得特别整齐的红通通的龙凤呈祥的被子,床头两侧各放了一只床头柜,靠墙一侧填置了两个红木衣柜,门口左侧摆着一对沙发和一张大理石茶几。
剩下的两面墙上都挂满了两人的照片,床下见不到,其余的地面全都铺上卡通橡皮地板,光脚踏上去软乎乎的非常舒服。这间卧室显然是被人精心布置过了,不用问也知道是母亲见到两人的结婚证后专门布置的。
“哎呀,真应该把谊俪带回来,你看这地面分明就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嘛!”
“嘻嘻,都说知子莫如母,看不出来吗?你妈这是想告诉咱们赶紧给她生几个亲孙子、孙女的。”
“哎,说到亲孙女,谊俪不就是我妈的亲孙女吗!等你生啊,下辈子吧!”
“好啊你,说来说去就是忘不了江淑华对吧!看我不拧你。”
向酉雪追着宗勖满屋跑,非要在他的腰里再拧几下出气。宗勖无可奈何只好开门跑到楼下,酉雪不依不饶赶着到了楼下客厅。
不想程卫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同四位保镖说话,一面摆弄着茶具请大家喝茶。抬头瞥见到儿子和儿媳妇自楼上跑下来,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招手让他们过去坐下。
向酉雪不敢再胡闹,老老实实地坐在宗勖身边,低低地道了声“爸爸,您好!”
程卫国冲她点了点头,递了杯茶水给她,问两人回家住几天?宗勖告诉父亲明天一早就得赶回京城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程卫国笑儿子的行程太紧张了,以后当了董事长怎么得了!
宗勖歪头瞥了眼向酉雪,淡淡一笑说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有人愿意管,请父母不用操心。程卫国知道他根本无心打理生意,好在向酉雪是把管理方面的好手,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宗勖随即问了问奶奶的棂位设在什么地方,爷爷又去哪儿了?
程卫国淡淡地道:“你奶奶的棂位设在你大伯家里了,你爷爷眼下也住那里。”
“嗯!”宗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爷爷的身体不要紧吧?”
“还行,最近一段时间挺好的。”程卫国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等你奶奶过了五期下了葬后,再把你爷爷接回来。”
晚饭提前一个小时便开席了,母亲徐霜华挨着儿媳嘘寒问暖,问了酉雪母亲的身体,又问了问她二嫂和孩子的状况,然后又打听了一下程婷雨的病情,最后问了下宗勖的亲生父母的情绪怎么样?
向酉雪全都实话实说,连同程逸禛和夫人蒋氏的身体状况一并作了描述。程卫国和徐霜华相对点了点头,老战友家的情况还算不错。
吃完饭后,程卫国到客厅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儿子说道:“你叔和婶子今天要在公司招待一位重要客户,不回家吃饭了。我告诉他你们明天一早回京城,你婶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回家,明天早晨过来跟你们见一面。”
宗勖点了点头,感叹自己自从去了京南大学,就和李叔差不多一年才见一回半回的。随即又想到了妹妹李晓钰,自从她考上大学以来,兄妹俩这三年来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向酉雪除了见过李晓钰两次之外,对晓钰的父母李叔和李婶没半点印像,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酉雪拉着婆婆给她讲一讲晓钰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人?
徐霜华告诉她,“你李叔就是藤淮集团公司总经理李毓良,和你爸是总角之交,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两家人原来住在第二机械厂的家属院,后来你李爷爷自家的公司生意做大了,才从那儿搬出来了。”
“你李婶就是原国家队的女乒一姐冯桂兰,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晓钰。你婶子平时对宗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小时候经常手把手的教他打乒乓球,宗勖从小到大呆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比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