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源随后吩咐长子王朗继续陪着两位贤侄说话,并吩咐家丁通知厨下,等二公子回来后,由两位公子陪同汤程二人用餐。王世源吩咐完后转身出去了。
程宗勖心中暗想,看起来请客吃饭这一套确实是古今如一,没有两样的。
恰在此时,有家丁飞快地跑了进来,冲着王朗躬身施了一礼。
“回大公子!二公子在城中遇到了盗贼,从庄上带回来的两千两银子全部丢失了。二公子命奴才回报,请大公子立即调动差役缉捕强盗,追回银两。”
“你说什么?”
王朗惊讶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质问道:“堂堂长安城,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居然还有人敢打我们王家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简真反了,反了!”
王朗王朗气得混身发抖,吩咐家丁立即去长安郡衙署,让差役们做好准备,就说自己马上就到。家丁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出去了。
王朗回身冲程宗勖和汤衍二人道了声“失陪”,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宗勖和汤衍对望了一眼,汤衍在宗勖的耳边低声问道:“宜衡,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帮着王兄追回丢失的银两,先立他一功?”
宗勖点了点头,“行旃所言甚是,我们立即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弄丢的。那个家丁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他找来。”
“好,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汤衍说话之间转身往外就走,来到外面问起报事的家丁,有人告诉他在西边跨院。汤衍直接到跨院找到那个家丁,让他到前院来讲一讲街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家丁已经听管家跟他说过了,知道张远已被老爷聘为上等幕宾,算得上半个家主,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丢失银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原来,王邙从庄上收帐回来后,路上遇到了不少灾民,于是便吩咐家人将收来的粮食沿途散发给灾民食用,随身携带的三千多两银子也用掉了一千多两,路上耽了行程,直至今日方才赶回长安。
王邙及众家人进了外城之后,本想直接回府,没想到街边遇到有家人正在打把式卖艺,于是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王邙原本对卖艺的从来都不感兴趣,今天却突然来了兴致让家人停在路边等他。
家丁也说不什么原因,只知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把他们的车都给围住了。家人担心便派人过去拉二公子回来,没想到二公子却让人回车上拿钱,说要把卖艺的那家人的女儿买回府上。
家丁无奈只好回车上取钱,此时才发现剩余的两千两白银不翼而飞了。家人全都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子明明就存放在箱子里,连锁都没有打开,银子就不见了,实在是太邪门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汤衍重复了一遍家丁的话,扭头望程宗勖想听听他的看法,“宜衡,你有什么想法?”
宗勖皱着眉头想了想,淡淡地道:“这是典型的炫富而被人盯上了,二公子安然无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家丁回道:“这倒没什么,漫说在长安,就是放眼整个大汉也没什么人敢动我家二公子,这些贼人看重的不过银子罢了。”
“嗯!”宗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户卖艺的人家还在街上吗?”
家丁回道:“小人刚才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走,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街上。”
汤衍沉声问道:“二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丁回道:“应该还在街上呢!二公子说,找不回丢失的银子的话,他就不回家。”
“嗯!”宗勖扭头冲汤衍说道:“行旃,咱们现在到街上去看看。事出怪异其中必有蹊跷,问题也许就出在那户卖艺的人家身上,跟着他们或许就能找回丢失的银两也说不定呢!”
汤衍闻言大喜,急声道:“兵贵神速,咱们现在就去。麻烦这位兄弟为我们带路吧!”
“是!两位公子请。”
家丁转身领着程宗勖和汤衍二人出了王家府门,来到大街之上。
繁荣了近两百年的西都长安,无论是街市坊道,还是规模形式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都市。此时正值午时,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家丁领着汤程二人转过几条街后便来到了出事地点。
此时,二公子王邙正坐在一家烧饼铺前面指挥家丁对街上的人进行搜查,一些身上带着与被盗银两式样相同银子的人都被暂时扣住了,跪在路边不能随意走动。有家丁厉声恐吓他们,说等会儿还要全部送去长安郡署衙过堂。
众路人欲哭无泪,这实在是无妄之灾。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哭爹喊娘的,指天骂地的,苦苦哀求的,有些人本就是泼皮无赖,今天摊上这种事了自然要对王家指斥一番,有人吵嚷着要让告,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不堪。
家丁带着两人来到王邙跟前,正要向他说明情况,王邙抬头望见程宗勖,立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程宗勖?”
“你是肖雨师?”
宗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二公子简直就是肖雨师的翻版,除了发式和衣服不同之外,样貌极为相似。
“哎呀!真得是你!哈哈……”
王邙高兴地从板凳上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抱住程宗勖,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宗勖同样很感慨,没有想到肖雨师的迷留时空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穿越到了汉朝来了。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爸妈还好吧?他们是不是都伤心死了?”
王邙松开宗勖之后立即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他很想知道自己死后父母的情况。
“呃!如你所言。”
宗勖蹙了蹙眉,沉声道:“你在未来的身体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你回不去了。另外,就算你能回去,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父母岂不是又要伤心难过很长一段时间!”
“这……”王邙用力地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又是怎么过来,该不会你也跟我一样,都是被那个姓朴的臭婊子给害死了?”
宗勖摇了摇头,“不是!我跟你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程宗勖回头招呼汤衍过来为他们做了介绍。汤衍向王邙行礼,王邙还了礼。
宗勖望着众多的路人,凝视良久,突然回身对王邙道:“这些人里并没有偷银子的人,先让他回家吧!”
“可,可宜衡!”
汤衍见到程宗勖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断定贼人不在人群当中,实在太武断了,立即出言阻止。
“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把人全放了,这能行吗?”
王邙倒是比他有信心得多,二话不说立即吩咐家丁放人,同时把正在负责搜查的家人全部招回来。汤衍站在一旁,第三次看傻了眼,“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宜衡这个破落户什么时候在堂堂尚书家里说一不二了?”
宗勖让王邙吩咐家丁把那户卖艺的人家找来,家人领命去了。时间不大,一户人家被带了过来。总共是七口人,都是武者的打扮,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程宗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出在哪儿,原来这户人家其中一个女儿长得跟朴殊娜极为相似,想必在卖艺之时被二公子看到了,想起了前尘往事,这才要把人家给买回家去。只是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对待这位貌似害死自己的仇人的姑娘。
这一家人见到王家主仆仍是立而不跪,脸上也见不到丝毫惧色,显然都是久走江湖的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宗勖命他们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瞧瞧,一家人的脸上顿时露出难看的神色,全都站着不动。
宗勖回头问王邙,刚才卖艺的时候场子里总共有几个人?王邙摇头说记不清了。
一个家丁倒是还记得,想了想连忙说道:“回公子,刚才是五个人,没有这个位大哥和这位姑娘。”
那位父亲当即上前一步,语气不俾不亢。
“小人见过公子,小人姓杜,小人一家都是东山人氏。只因家乡遭了旱灾又无依无靠,这才一路逃荒到了长安,为了糊口才在街头卖艺,绝对不敢做什么冒犯官家的事情。望公子明察秋毫,放了小人一家。”
二公子王邙脸色阴沉,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之后,沉声道:“废话少说,把箱子打开,还有你们身上的包袱全部打开,让程,呃不,让张公子查看。如果他说没问题,你们立即可以走人。”
肖雨师对程宗勖很信得过,所以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汤衍自程宗勖身后转出来上前几步,冲着杜氏一家喝道:“我们二公子的话都听清楚了吧?还不快点儿打开!等长安郡的公差来了,可就没我们这么好说话了。”
“是是是!小人这就挨个打开。”
杜武师回头命三个儿子把几个行李箱逐个搬到王邙和程宗勖跟前,亲自动手把第一只箱子打开。
程宗勖和汤衍探身往里面看了一眼,物件很清楚,只是些铜罗棒棰花绳之类的东西。宗勖微微点了点头,命杜氏打开第二只箱子。杜武师把第一只箱子盖好,伸手揭开第二只箱子箱盖。里面仅是些木质的兵器而已,并无其它。
杜氏随即合上箱盖,再把第三只箱子打开。第三只箱子里同样没有半点儿银子的影子,杜氏合上箱盖后随即吩咐妻子和两个女儿把身上的包裹放在箱子上逐一打开,请汤程二人查验。
程宗勖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回来,脸色微微一红。因为他发现包袱里面除了男人的衣服外,还有一些女人的衣服,尤其有几件女人的内饰,实在不宜多看。汤衍反倒来了精神,揪住包袱翻检得相当仔细,却没有注意到杜氏的两个女儿正在用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瞪视着他。
翻检的结果就是包袱里面不但没有银子,而且连点儿银子的气味都没有。
汤衍只好悻悻地退回宗勖身边,摇了摇头,低声道:“看样子他们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也许吧!”
宗勖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身冲王邙挤了挤眼睛,躬身行礼道:“就请二公子先放他们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