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比试,咱们三个人就这样不动不摇地坐在这里,直到明天天亮,比比定力怎么样?谁要是熬不住打起了瞌睡就算输了。”岳阳明欠身说道。
“嗯!”宗勖立即点了点头,首先同意了。
“这个我拿手,没问题。罗师傅你怎么样?”
罗衍依旧波澜不惊地道:“我也没问题,想去洗手间的可以先去。”
三人同时合掌,口称“南无阿弥陀佛”,随后便端座不动了。其实这样静静地坐着,很容易睡着,程宗勖靠着勤学苦练练就的临阵状态勉强能支撑个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而岳阳明和罗衍则要凭着真功夫,禅定。
实际上,岳阳明的禅定功夫纯粹扯淡,骗骗苏巧巧还行,在真人面前必定原形毕露。
元凤听他们说要一直这样熬到明天天亮,跑来问程宗勖自己怎么办?宗勖指了指后面的长沙发,淡淡地道:“麻烦你在那边将就一宿吧!”
“噫……”元凤把脑袋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双手也跟着乱摇。
“不行,不行!你们三个大男人坐在这儿,我能睡得着吗?”
“呦!是不是只剩我一个你就睡得着啦?随便吧!只要你不来骚扰我们就行了。”
宗勖言罢不再说话,渐渐进入了临战状态,他要保持这个状态直到明天天亮。因为在凤凰岭山洞里实战过两次了,所以他很有信心不打瞌睡。
“噫……”
元凤无可奈何地撅了撅嘴,只好蜷身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中午出去吃了点东西,三个人继续一动不动,傍晚又出去吃过晚饭回来,三人仍然正襟危坐。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元凤实在太困了就倦着身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事先约好要来的李馨华却始终都没有来。
岳阳明熬到后半夜就受不了了,眼皮开始打起架来。罗衍倒是没有丝毫异常举动,一如既往地数着念珠,嘴里默念着不知道什么经典佛号。
时间很快到了凌晨两点,程宗勖忽然感到眼前一阵迷濛不清,眯了眯眼发觉自身正被一团朦胧的雾气包围着,身体端坐着也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当下不予理采继续坐着不动。
忽然间发现窗户外面有了亮光,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已经天光大亮。宗勖睁开眼睛扫视了下周围,顿时惊讶无比。他发现这间屋子无论从方位、形状,还是屋里的陈设都不是西泉寺的会客室。
“怎么回事?我睡着了吗?唉!真是没办法啊!”
宗勖眼见天亮了,只好站起身来四下察看了一下。
这间屋子的结构比起会客室的建筑形式来更加古老,也不像唐代那种典雅大气的风格,似乎是秦汉时期的建筑,整体的木质构造更讲究实用性。屋子虽然不大,却迷漫着一股淡淡的悠香,是檀木的香气。
程宗勖的脚下是一张木榻,脚边放着榻桌,一边的木质衣架上挂着玄色的汉代衣饰。地上铺着灰色方砖,很干净,贴墙摆放着一张长桌和四只垫子。木榻和长桌的材料都很讲究,全是青一色的黑质檀木。
墙上挂着绣花的丝绸帐幔,都是上好的丝绸制品,奢华之极。窗户上棱棱格格没有什么花样,糊着一层厚厚的窗纸,一看就是豪门富户的卧室。程宗勖则完全看不出这究竟是某些狗仔队们的恶作剧,还是自己真得又穿越到古代来了。
他之所以要说又,是因为曾经在坤勒坵的五花八门阵里通过洪雁丽和商海颖的幻空间到过唐代铭皇年间。
程宗勖下榻穿衣,汉代衣饰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大学一二年级期间他曾经和江淑华接过不少网上仿古服饰的广告拍摄,尤其是这种被高丽人学去的汉服也穿过几次,此时穿起真正古董来才没有什么难度。
汉服不像唐装那样繁复,更讲究实用性,内外衣着较为简单。宗勖很快穿戴整齐,开门迈步来到院中。院子里同样铺满地砖,比起屋里的地砖要粗糙得多。院子较大,靠墙生长着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树上没有鸟鹊栖身。
因为是早辰,院子里正有两名家丁模样的人拿着笤帚打扫,其实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两名挽着头发的汉代侍女捧着东西走了过来,经过程宗勖身边时仿佛见到空气一样,眼神里没有丝毫异样径直绕过屋子朝着后面的院子走了。
果然是豪门大家,家下人等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互不干扰。
天空情朗万里无云,碧蓝碧蓝的,空气异常新鲜。程宗勖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气流布全身,纵身一跃跳上屋顶,虽然无法御空飞行但是轻功却甚称上乘。
屋瓦坚实,呈浅灰色,密密麻麻地铺满屋顶,真是十指不粘泥,鳞鳞居大厦!但见前后左右的院舍全都是这样,整座院子规模甚大,在汉代大都市中已经算得上是极其奢华了。
古老的城市绵延伸展,远处是高大坚实的城墙,外侧是低矮的夯土围子,也就是所谓的二环和三环。大宅处于外城的东面中间位置,附近街坊的规模虽然远远比不上这座大宅,单论其结构装饰倒也足够阔气了。
“天啊!华夏历史上的两大盛世时代竟然全被我见证到了。”
宗勖望着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惊叹道:“照这样下去我都快变成‘百变卡通小人物’了,以后说出去谁能相信啊!呵呵!”
由于时空阵法和秘术在身,况且他坚信世事无偶然,有始必有终这句信条,所以他丝毫都不担心要怎么回去的事情。
程宗勖低头沉思起来,“就是不知道,我这次来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难道又是什么王侯公卿之类的,我记得家谱上提到,除了张梁老祖之外汉代的祖先除了有点田奉之外,好像都不在朝为官啊!这是……”
“喂!张兄啊!”
院子里有人朝着屋上喊道:“大清早的,怎么爬到屋顶上去了?快下来,二公子这就回来了。”
这人说的是汉朝韩城一带的方言,程宗勖本来是听不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听得明明白白的,而且自己似乎还会说这种语言。
“呵呵!早上的空气好,屋中憋闷,到上面来透透气。汤兄要不要也上来试试?”
此时的程宗勖属于典型的突说新语事件,这种案例在全世界范围内并不在少数。时不时便能看到新闻网上有类似报道,只是科学尚不能给予合理的解释。
那个被叫做汤兄的也是位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衣着不俗,听到程宗勖的话后,同样淡淡一笑。
“嘿!知道你功夫好,干点儿偷鸡摸狗的事情最拿手。哎!在家的时候,你们隔壁的年轻小姐们家里是不都要养上几十条大黑狗啊?”
“养那么多黑狗干嘛?杀狗喝血壮胆吗?”
宗宗勖跳到院子里,朝着那人走去。
汤兄又是“嘿嘿”一笑,举拳在他肩膀上重重地锤了一下。
“没听说过恶犬能防贼吗?跟你做邻居的话家里没有狗怎么行啊!”
“好啊你,原来是在编排我呢!”宗勖反手在汤兄肩上锤了下。
这位汤兄的反应倒也迅速,“哎哟”了一声,身子直接软倒在地上,跟着大叫大喊。
“快来人啊!宜衡杀人啦!快来人啊……”
“碰瓷!”
程宗勖一见之下,首先想到了这个词,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被人发明了。
“汤兄啊!”程宗勖敢紧往旁边逃开几步,不敢伸手去扶他以免真得被讹上了。
“汤兄,你,你可别吓唬我,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躲远点儿就没事了。”
“躲远点儿可不行啊!”
身后有人说话,跟着“呵呵”一笑,“汤贤弟,快起来吧!地上太凉,坐久了的话两个茅房都不够你用的。”
身后不远处一位衣着更加华贵的阔少爷正朝着二人微笑,年纪似乎比程宗勖稍长。程宗勖的脑海中猛地跳出一个名字,王朗,王子斋,这家的大公子,二弟叫做王邙,字子辕。
王邙!西汉王朝的掘墓人。“难道这已经是西汉王朝的末期?”来到西汉,程宗勖最想见得人是海昏侯霍桄,想搞清楚汉聆帝当年被废的真相。“当然了,搞清楚王邙实行社会改革的思想来源也是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王兄!”汤程二同时叫道。
汤兄名叫汤衍,字行旃,程宗勖饰演的这个人正是他在汉朝这个时代的一位祖先,刘侯张氏的直系后代张远,字宜衡。
“呵呵……”
王朗大笑着走过来,拍拍宗勖的肩膀道:“按照我朝律法,见死不救者,须罚钱二十贯,服劳役一年。”
他是长安令尹,自然对汉律了如指掌。汉代常有战事,所以国家对人口、财政、和劳动力都很重视,故有见死不救者,须罚钱服劳役的规定。
宗勖连忙躬身起手行礼,“兄长教训的是,宜衡受教了。多谢兄长!”
王朗急忙伸手相搀,“贤弟不必多礼,快起来。二弟过会儿就到家,两位贤弟请到前厅就坐吧!”
三人一起来到前院,有人端来洗脸水,汤程二人洗了脸后,入前厅奉茶。又有侍女端来早点,三人一起吃了。
“呃!王兄,不知道二兄长什么时候回府呢?”
宗勖急着把事情办完,然后好尽快回去现代去。他猜测,既然自己这一大早醒来就为了等着见这个王邙,故事多半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难道说王邙实行社会改革的思想来源都是我教给他的?不能吧!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他知道,在封建社会刚刚开场的汉代,施行所谓的现代意义的社会改革是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朗悠悠地呷了口茶,淡淡地道:“刚才有家丁回来说已经到城外了,这会儿应该到了中街了。嗯!来人……再去中街看看二公子回来了没有。”
“是!”一名家丁领命后跑出去。
王朗接着说道:“宜衡啊!你这次来,这一路上除了遇到些难民之外,还有没有遇到什么非正常的事啊?比如说像盗匪、流寇之类的。”
“噢,这个嘛……”
程宗勖满脑子搜索起来,想起由韩城到长安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豫晋一带除了难民如潮之外,就是一些大商巨富之家门禁森严地面对着灾民一毛不拔的悲哀场景,此外流民抢盗地方的现象确实不少。
“盗匪、流寇也说不上吧,都是些挨饿受冻的灾民,不得以才冒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