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匆匆而逝,天空依然灰蒙蒙的,同时山中也渐渐升起了薄雾,忽浓忽淡地在山谷间飘来荡去,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山谷变得更加诡秘异常。
侗加林还算老实,直到五天后考查团走出了巨石阵,重新回到吉普车上都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出现。
然而,意外偏偏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大家发动吉普车,正准备离开时,一名助手下意识地看了下后视镜,陡然发现先前失踪的那位通讯人员不知道从什么地又冒出来了。
只见他混身是血,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脚步踉跄行动十分艰难,身上的移动通讯设备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坐在车后面的侗加林和欧阳克功也观察到了。两个人全都吃了一惊,急忙吩咐大家熄火下车查看情况。
众人下车之后,纷纷围了上去。两名助手赶紧过去伸手将他扶住,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下,一名助手取出水壶让他喝了点水。
就在通讯员仰起头来喝水的时候,侗加林却发现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儿,眼球木木呆呆,瞳孔大大的一动不动。那是一种只有死人才有的眼神……
“不好!快放开他!”
侗加林冲着两位助手大声喊道:“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两名助手吃了一惊,他们分明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体温,一名助手摇了摇头道:“您说什么?侗教授,他只是受了重伤,体温还不算低,只要救治及时还有希望活下来……”
“啊……”那名助手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助手突然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发出一声惨叫。他低头看时,发现通讯员仿佛变成了一头饿狼正在疯狂地撕扯着他胳膊上的肉。
“啊……啊……啊……”那名助手顿时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原本不相信死人会动的助手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吓得连连后退,惊惶失措手脚抖个不停。“侗教授,现在怎么办?”
“嘭!”被咬的助手一脚踹在通讯员的脖子上,“咔嚓”一声通讯员的脖子立即被踹断了,而助手胳膊上的一块肉也连带着被他扯了下来。
助手顿时痛不欲生,眼前金星乱冒,另一支手捧住被咬的胳膊,依旧连声惨叫,“啊……啊……”
另一名助手伸手就去扶他,扭头冲后面的众人喊道:“所长!侗教授!小彭!快去,快去拿急救包!”
“好的!”彭苇毓答应一声,返身回到吉普车上,取来了两只急救包和一瓶碘酒,帮着给那名助手包扎起了伤口。
欧阳克功与侗加林此时同样是满脸惊惧,虽然两人都相信丧尸虫草的传说,并对其畏之如虎,但看到眼前发生的这惊魂一幕还是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又摇头叹息。
“侗老师,现在怎么办?”彭苇毓回来老身边低声问道。显然,他也相信了丧尸虫草的传说,而那位被咬的助手多半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欧阳克功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救得了他,我现在就带他去那里。只不过……”
说道这里,话音倏地顿住,扭头望着侗加林,犹豫了片刻才沉声继续道:“老侗啊!接下来的任务就只能靠你啦!你必须保证把这两个年青人给我安全地带出死亡之谷。”
侗加林一怔,想不到自己在老朋友的心中只有这点信任度,神色尴尬地道:“你就放心吧!我还没老糊涂呢,还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嗯!”欧阳克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见他回身到车上取来一条长绳,一端拴在助手的腰上,自己也抓住绳子,另一只手抓住绳子的另一头往空中一抛,叫声“起!”
绳子直上天空,牵拉着两人飞了上去,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就是神仙索?”彭苇毓仰头望着天空,满脸地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他们这是去哪儿了?”
“到了那里就有得治了。”侗加林淡淡一笑,走过去查看起了通讯员的尸体。
通讯员的四肢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眼睛依然睁着,嘴巴仍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从助手胳膊上撕下来的那块肉。
彭苇毓和剩下的那名助手都站得远远的,见到死人还能吃东西都觉头皮发麻背上的冷汗“嗞嗞”直冒。
侗加林回到车里取来两来支试管,将通讯员的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液装进了一支试管,又将他嘴里流出来的和着唾液的血水装进了另一支试管。
彭苇毓见到老师这个危险的举动,连忙阻止道:“侗老师!不能这么做!”
侗加林回身瞪着学生问道:“带回去研究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这,我是觉着万一出了问题,后果肯定非常严重。”彭苇毓平时很畏惧老师,只能提出自己的忧虑,不敢再直接反对。
侗加林回头冲两人说道:“等会儿,你们帮我把他的尸体也抬上车,带回研究所……”
“侗教授!您不能把这些血样和尸体带回去!”旁边的那名助手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侗加林一意孤行,横身挡在侗加林和吉普车之间。
侗加林闻听顿时一楞,抬眼望着他,沉着脸道:“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别忘了你只是欧阳克功的一个助理。”
“您说得很对!”助理点了点头,接着把脸一扬傲然地道:“可,我也是个华夏人,还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如果您非要这么做的话,对不起,我只能行使保家卫国的义务。”
“哼!”侗加林冷哼了一声,朝着他走上两步,沉着脸道:“我不相信你敢跟我动粗,快给我让开!”
“您大可以试试!”助理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声间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侗加林见到这一幕,顿时吃了一惊,蹙了蹙眉道:“看起来,你并不是个普通的助理研究员,而是安全部门的特勤人员。”
他虽然没有见过特勤人员的本领,但是身在7875研究所,自然少不了听人提起特勤人员所具有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眼前的这名助理所使用的分明就是专门针对唇读数而练就的腹语秘术。
这名助理之所以对侗加林展示这种秘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以便令他知难而退。显然,如果侗加林不听劝告的话,他有足够的权力对其采取强制措施来阻止侗加林的疯狂行为。
侗加林果然站着没动,不过也没有放下手里的试管,依然阴沉着脸冷声质问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你知道,你阻止的有可能将是一项重大科学发现。”
助理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无论什么性质,眼下您都不能将血样带回去。从现在开始,只给您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您坚持不肯放弃的话,我就只能动手了。”
“你敢!”侗加林气得手脚发颤,扭头望了眼彭苇毓,他的学生此时此刻正站在助理一侧殷切地注视着自己的老师。
彭苇毓自然希望老师能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见老师在用目光争求他的意见,赶紧劝道:“侗老师!攀助理说得对呀,您就别再坚持了。”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就听你们的!”
侗加林叹息了一句,总算暂时同意了他们的建议,接着冲彭苇毓一伸手,道:“拿把铲子给我,等我把这两支试管埋了就回去。”
彭苇毓回头望了眼攀助理,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回到车上取来一只采集标本用的小铲子,冲老师问道:“侗老师,埋哪儿?”
“就埋那块石头下面吧!”侗加林指着旁边一坐突兀的石柱淡淡的道。
师生二人过去,将两只试管小心翼翼地埋进了砂石下面。侗加林还在上面压了五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块,显然是准备将来有机会再回来挖取。整个过程都在攀助理的密切监视之下进行。
三人回到吉普车旁,侗加林从包里取出相机将试管填埋之处,以及周围的景物全都拍了下来。攀助理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上车点火准备出发。
由于还剩下两辆吉普车,彭苇毓又不会开车,反而是侗加林因为研究所为他配了专车,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学会了,此时恰好派上用场。
彭苇毓本想与老师同乘一辆车,但侗加林却担心自己技术不佳,师生同乘一辆车很不安全,让学生坐攀助理的车回去。
攀助理为了防止侗加林中途耍花招,让他开车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但是,也许是天意。攀助理只防着侗加林中途开溜,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上装的都是行李和设备,而剩余的油料全都装在了侗加林的车上。
攀助理和彭苇毓的吉普车开出了不到五十公里就抛锚了,这点路程还不到全程的五分之一。
“坏了!”彭苇毓愤愤地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下车朝着前面仍在奔驰的侗加林挥了挥,示意他赶紧停下来给自己的车加油。
彭苇毓也跳下车,冲老师的车挥手大喊。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侗加林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速朝前驶去,片刻功夫就转过了前面的一处山环不见了踪影。
攀助理和彭苇毓几乎同时意识到,侗加林多半没有看见二人挥手,只好上车等着侗加林返回。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直等到次日天明,当两人瑟缩着从棉大衣堆里睁开眼睛时,也没有看到侗加林的半个人影。
彭苇毓将头伸出窗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问道:“你说,我老师会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车没有油了呢?”
“不会!”攀助理皱着眉头,冷冷地道:“我猜他多半又绕道回去挖那两支试管了。唉!看来我们要负重徒步前进了,希望还来得及。”
彭苇毓点了点头,知道他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两人跳下吉普车,背上行李帐蓬、干粮和水循着标记朝谷口的方向走去。
按照攀助理的意见,两个人至少要行至次日晚上再休息,这样便能在第三天上午与谷口接应的人见面了。虽然不担心有什么野兽,但是谷中的夜晚奇寒无比,又失去了吉普车的保护,以彭苇毓的体格盖再多的棉大衣,四肢也有被冻坏的危险。
如果过早地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攀助理又无法及时搬来救援队的话,彭苇毓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彭苇毓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朦胧的河谷,淡淡一笑,诙谐地说道:“大不了我跟你也唱上一出羊角哀和左伯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