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尚智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心情了解北冥玄踪术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术法,当下转移话题,告诉了宗勖两件事。
一是,东华帝国的太子姚近雨准备于后日登基称帝。二是,姚问天今天已经唤醒了小分队中的十二个人,其余的甚至都不愿意再醒过来,更别说回现实世界了,其中还包括步言仇的本尊在内。
宗勖点了点头,二十一个人能回去十五个已经很不错了,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交待。接下来,就等姚问天把破解五花八门阵的方法传给自己,然后大家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了。
接着着宗勖又问起武言伍的恢复情况,郝尚智告诉他已经好了大半,后天就可以下地行动了。
“我们恐怕还要多等一天!”
郝尚智最后说道:“这样算下来,我们在幻空间里的时间就是十天,现实世界刚刚好是一年。呵呵!要是再耽误几天的话,你们回去只要补个论文就能直接毕业了。”
说话间,洪雁丽和商海颖两位女生一前一后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冲程宗勖打了声招呼,挨着郝尚智坐下。
洪雁丽用手指捅了捅商海颖,同时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说话。
商海颖回头瞪了她一眼,同时脸上一红,朝郝尚智和程宗勖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项尤雪身上。
“郝老师,我们两个可不可暂时不回去?我们想跟尤雪学点功夫再回去。”
“你们也不想回去了?”
郝尚智回瞪着两人问道:“如果,你们两个后天不回去,就永远都回不去了。我没法跟你们的父母交待啊!再说,想学功夫的话,可以跟宗勖学嘛!”
洪雁丽和商海颖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然后都将目光转到了程宗勖身上。
宗勖连忙点头道:“郝老师说得对!跟我学功夫不用交学费。”
其实,程宗勖知道她们所谓的想学功夫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而她们的本意多半是被这个世界的富丽堂皇吸引了。之所以没敢坚持,一是惧怕郝尚智,二是听说这次不走以后就回不去了,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因为必须要把她们两个带回去,所以宗勖见到她们点头,立时顺坡下驴。
“你们的家乡到底在哪儿啊?”
项尤雪听郝尚智说得古怪,心中顿时疑窦丛生。这些日子以来,包括程宗勖、黄十郞、郝尚智,以及师父姚问道的表现全都不太正常。尤其是这些人的言谈话语之中,似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瞒着什么。
“呃……”宗勖一时间为之语塞,虽然三天前就已经意识到迟早要面对这件事,只是连日来都在为如何解决姚问陆的事情焦虑,始终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一下要怎么跟她说。
“我们的家乡,说远也远,说近也近。你师父跟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件事他不跟你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你还要再问吗?”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先说些云山雾罩的话搪塞一下。不过,他倒没奢望项尤雪能乖乖听话,不再刨根问底。
郝尚智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同时冲洪雁丽和商海颖招了招手。
“咱们先出去吧!让他们俩把话说开就好了。”
待三人出去之后,项尤雪起身走到宗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摇了两下,微微一笑。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唉!”程宗勖未及开口先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半晌也没想出个好借口口,当下只好不开口。
可他越是不想说,项尤雪就越想知道,蹙着一对秀气的眉毛,站起身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呀!想急死人啊?”
宗勖无奈,只得红着一张脸回身说道:“其实,我们与你师父全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与你们现在居住的这个世界分属两个世界。既然姚问陆已经死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都是异度空间的人,回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对吧?”
项尤雪大至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
“不错!”
宗勖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既然话赶话赶到这一步,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相信我再说什么你也都听不进去。实在气不过得话,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项尤雪双目含着泪水,扭回头恨恨地说道,陡然回身抬手照着程宗勖的额头就是一掌。这一掌贯注了她近百的功力修为,如果击实了,程宗勖不死也会重伤。
程宗勖还真没打算躲,俾倪而视悄然不动,任凭项尤雪的手掌拍向自己的面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如果项尤雪真得想杀了他的话,他也认命了。
然而,就在项尤雪的手掌将要接触到程宗勖的脑门时,却倏地停住。项尤雪咬了咬牙,猛地撤掌回身,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实在舍不得下手。
有人说,爱可变成恨,恨却不能变成爱,真是一点儿不假。
“你没事吧?”
宗勖关心地问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没事呢。
“要你管!”
项尤雪哽咽着,抢步跑出门去,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虽说项尤雪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了,但心智却还及不上洪雁丽和商海颖成熟。
她想去找师傅诉说衷肠,姚问天正好不在家;她又想到大师兄,黄十郞此时正忙着接任大典的事情;去找那些好姐妹吗?心高气傲的她才受不了她们的奚落呢!项尤雪最后一个人躲到圣棂上来。
圣殿的时间已经刷新过,此时完全恢复了旧模样。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地宫里面的水晶棺,仅剩下六具,正是小分队里那几位乐不思蜀成员的本尊。
他们不想再回到现实世界,也不愿意再醒过来。即使在姚问天把他们杀死之后,他们的本尊仍旧没有苏醒,意识仍然神游在外不愿回归。
天涯游子不愿意回归的,此世界、他世界决不在少数。其实程宗勖本可以据此而执行纪律,将他们的本尊消灭。但他却不愿意看到再有人牺牲,好在这些人是死是活也没多少人关心。
次日一早,姚问天命弟子请小分队众人过去喝茶。姚问天递给宗勖一个笔记本,告诉他里面记载着破解五花八门阵的方法,是数十万前仙宫的一位前辈留下的。
不过,姚问天同时告诫宗勖,想按照笔记本中的记载破阵,则破阵的人至少需要千年修为,否则很可能被阵法反噬,到时候死得连渣都不剩。
姚问天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能找得到这种人,对吧?”
“嗯!”宗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认识的人里面符合条件的非老祖宗张梁莫属。张梁的修为起码超两千年,就算他有疏懒怠惰的时候,一千年的功力总是有的。
程宗勖接着又向姚问天请教起了“北冥玄踪术”的修习决窍。
姚问天呵呵一笑,眯着眼睛反问道:“你觉得,最大的难点在哪儿呢?也就是修习的瓶颈是什么?”
宗勖点了点头,诚肯地道:“我是卡在了第一步。原来以为临战状态就是神游物外还在内,现在看来应该属于一种更高阶的境界。”
“嗯!说得不错!”
姚问天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是玄踪术最艰难的一步,同时也是修练的瓶颈。据说,练成这一招的那位前辈为了突破这个瓶颈,曾在雪山之中闭关千年方才成功。”
“而这当中,失败者却不计其数。你知道吗,几乎所有的失败者全都得到一个相同的结论,那就是北冥玄踪术的瓶劲正在于大家无法做到神游物外而非外,神在内而心无为。”
“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千年修行的高人?回去以后,跟他请教吧!不过,我劝你也别报太大希望,道之为道,高深莫测,玄之又玄,这心在内而神在外实为众妙之门。”
“进了这个众妙之门,可以说已经窥见到道法自然之妙。不但中级秘术可以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运用,而且就是高级秘术也已经不在话下。”
“嗯!您说得极好!等我回去再慢慢体会吧!呃……”
宗勖点点头,顿了顿,“呃!眼下正有件事情十分难办,您能不能帮我……”
“噢!你说的是尤雪的事吧?”姚问天眯着眼睛,脸上神态自若。
“放心吧!尤雪可不像你认识的其他女孩那样脆弱,我相信她很快就没事了。”
项尤雪可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所谓知女莫如父,师父对徒弟的了解丝毫不比父亲差。
“但愿吧!”
宗勖对姚问天自然信心满满,但是心里仍然对自己给项尤雪的感情造成的伤害自责不已,分身乏术徒叹奈何。
这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事情,横在两人中间的不是一两条银河那么简单,而是不知道多少重宇宙之星辰大海。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晴朗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清明澄澈,阳光明媚。
凤凰宫第九重院落里,巨石阵的旁边,聚集了将要返回现实世界的所有人众。
巨石阵中,时空之门已经开启。一面耀人眼目的巨大圆镜,周围被一圈闪着金色光茫的边缘包围着,镜面之中显现出坤勒坵遗址的现实场景。
按照程宗勖的说法,“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他特地请姚问天将时空之门开在坤勒坵遗址上,而没有开到离指挥部更近的地方。
武言伍、程宗勖、鲁剑宗、胡自芳、顾润州、郝尚智以及先后两批小分队的成员,再加上洪雁丽和商海颖,共计十七人,此时全都聚集在巨石旁边。
对面是姚问天、唐子傲、项尤雪等凤凰宫的众多弟子,以及步言仇和大夏国国主派来的代表团,其中还包括两名医疗救助队的医生。两名医生正在对武言伍等重伤员做最后的嘱咐。
郝尚智与姚问天老弟兄握手道别,互道保重,相视一笑。
程宗勖走到项尤雪跟前,深深地掬躬道:“非常对不起!希望将来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项尤雪娇躯一扭侧身避开,斜着眼冷哼道:“哼!前天没杀了你,算便宜你了!最后劝你一句,趁着我没有后悔之前,快走!另外,这个东西还给你。”
言罢,取下那只手串抛给程宗勖,俏脸别过去不再看他。
“好吧!”
宗勖微微点了点头,把手串戴好,淡淡一笑,“懂得饶恕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黄十郎从时空之门中跳出来,向师父和程宗勖点头道:“一切顺利!空间之门刚好稳定在山顶的平地上。”
“嗯!我看到了,多谢大师兄。”
程宗勖回身冲着众大声道:“同袍们,走了,回家啦!”
言罢,再不回头,迈开大步跨过时空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