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兵回营的路上,秦灏一脸忐忑地跟在后面,见澈王抱着那个少年,犹如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时不时低头轻吻两下,眼底的杀意还未退散。
当真是澈王君!
秦灏皱眉,不知澈王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到澈王营帐凤阑便抱着方宁晏大步进去,暗卫首领扯着军医跟在后面。
方宁晏的情况不容乐观,他面色惨白,唇色泛着青紫,这些天好不容易维持的几分红润就像过眼云烟,凤阑握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怎么样?”军医听澈王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忙不迭搭上脉,“殿下,王君情况很不好,似是劳累过度,心绪不宁,加上这一路颠簸,孩子……孩子也不甚康健。”
凤阑深吸一口气,账内气氛到了冰点。
秦灏只有在凤阑杀敌时见过她这种气场,此刻再见,腿肚子都在哆嗦,澈王杀人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
“你说,怎么办?”凤阑问军医。
“臣先开药,让王君服下,过了这一夜再看具体情况。”军医说完就要起身,却被凤阑一把按住胳膊,她扭头,撞进女人冰冷寒霜的眸子中。
“王君若是任何意外,你得陪葬,明白吗?”凤阑一字一顿。军医天灵盖都快炸起来了,“臣明白。”
若方宁晏出事,凤阑还讲什么道理。
“蝶鸾陈诉留下。”凤阑低沉开口。
蝶鸾将陈诉护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王爷责罚!”
“本王为何责罚你们?”凤阑冷声询问。
“奴才没照顾好王君,昨夜……昨夜王君执意要画行军布阵图,奴才拦不住!”蝶鸾一头磕在地上。
凤阑转头看她,“什么图?”蝶鸾从怀里掏出,双手呈递给凤阑。
凤阑只一眼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顿时胸中气血翻涌,着手就要撕了这张图纸,却不想被一只冰冷的手覆上,凤阑一惊,垂眸见方宁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殿下……咳,这是做什么?”方宁晏抓着图纸一角。
凤阑又怒又疼,“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殿下,我说过,我就是这样的人,这张图纸是我临摹出的一模一样的,对殿下上阵杀敌大有裨益。”方宁晏眼底闪现几抹亮色。
凤阑毫不领情,“方宁晏,没有这张图纸,我照样能打败北盟。”话音刚落,凤阑见少年眼中的亮色彻底暗下去,登时清醒过来,她都说了什么?!
“敛之!敛之!”凤阑抱起少年,“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宁晏紧闭眼睛不愿意看凤阑,胸口一阵绞痛,他隐忍不住,转身喷出一口黑血。
“敛之!”凤阑自责不已,“你别动怒,别动怒!”方宁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凤阑的手。
“王爷既然觉得我多事麻烦,又何必管我的生死?唔……”他是违背了对凤阑的承诺,只因那承诺从一开始就是含水分的,从他决定跟凤阑一起来边境之时就想好了,不能成为她的负累,要为她谋得最简单有效的东西,那是黄沙万里白骨累累的战场,多少将士马革裹尸,一个不慎就要丧命于此,凤阑再怎么英勇,总有暗箭难防的时候,那么他便成为她的暗箭。
她是他的妻主,是他心头热血,是他此生挚爱,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奔赴战场而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啊……可是为什么,他的一片苦心,她不懂呢?
不过是画了一夜图纸,顶多费时再养回来,他跟从前不一样,现在他想好好活着,他能好好活着,可若是凤阑出个意外,他下一刻便会自刎当场,孩子荣华,都不重要。
“凤阑。”方宁晏将口中的血吐干净,恶狠狠盯着女人,不多时眼底又溢出悲伤,“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凤阑心痛如绞,将少年一把抱进怀里,俯身吻上那张唇,嘴里顿时血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