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方,天气越是寒冷,幸好蝶鸾他们按照凤阑的吩咐准备了不少御寒的衣物,方宁晏虽然不敢再轻易下车,但咳喘的毛病好了不少,谢文之前说过,方宁晏咳喘在畏惧潮气而不是寒冷。
方宁晏轻轻掀开车帘,望着远处高山白雪皑皑,脸上露出些许兴奋,盛京地处江南,偶有下雪的时候,加之潮气太重,不如这里干冷,他总是躲在房间里。
“王君,别看了,万万不能吹着风。”陈诉体贴地放下车帘,他也是男子,又是方宁晏的心腹,便被凤阑留在了马车里。
“不妨事,我有分寸的。”
“您还说呢。”陈诉现在了解方宁晏脾性,知他刀子嘴豆腐心,胆子愈大,“前今日林中潮气太重,您难受成了什么样子?殿下差点儿将我跟蝶鸾姐姐生吞活剥了。”方宁晏轻笑,一眨眼,之前那个在废院畏畏缩缩的孩子,也出落得清秀动人了。
“王君,再往前十五里有一家酒馆,王爷提前打点好了一切,到时候住进去,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舟车劳顿了。”陈诉将刚烫好的手炉包上软垫放进方宁晏掌心。
方宁晏浅笑不语,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后悔出来,他知道这副身子经不起折腾,刚开始那阵难受得紧,又舍不得凤阑两头跑,便能压一些是一些,可一段时间下来,反而适应了。
加上出来一趟心情好,虽然少年唇色仍旧浅淡,脸上却总噙着温和的笑意。
另一边,凤阑骑在一匹黑色狮鬃烈马上,心情甚好。
这是她昨天刚刚驯服的,为此还差点儿栽个跟头,这匹马被捕来数月,一直无人可以降服,那日凤阑偶然路过营帐前看到了,顿时心生怜爱,她上一世也是挥剑战沙场的人,遇到好马好兵器,就跟普通士兵一样,喜欢得紧。
秦灏有些别扭地跟在凤阑身侧,听她跟将士们无所顾忌地肆意高谈,倒像个久经战场的老将。
凤阑不动声色瞥了眼秦灏,心道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方宁晏在凤阑之前赶到凌夜跟北盟的边境,一切如陈诉所说,凤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给方宁晏准备的房间虽然比不上在王府,但也算得上舒适干净。
“王君。”蝶鸾担忧地看着方宁晏苍白的脸色,“您上去休息一阵吧。”方宁晏确有些眼前发晕,他扶着桌案起身,也不想让蝶鸾他们多担心,便回了房间。
他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可浑身盗汗越来越严重,甚至于睡了不到一炷香,便被梦魇惊醒。
方宁晏心跳如鼓,到最后都有些心悸发作的征兆,他死死按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少年抬头,发现天色暗了。
也不知道王爷到哪里了,方宁晏纤细的手指使劲儿按了按眉眼,沉声开口:“在吗?”几乎是瞬间,黑影跪在方宁晏面前。
“那些机关兵器,运到哪里了?”
“按照王君的吩咐,全部藏于织锦皮毛之中,已经进了关口。”
“嗯。”方宁晏颔首,“让他们再认真小心一些,这么大批的皮毛运进,肯定会引人怀疑,做好两手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成功送来。”
“属下明白。”黑衣人回答,同时心里想着不愧是夫妻,王君跟王爷都想到一块去了,之前王爷暗中见他,刚吩咐了这些事情。“嗯……”方宁晏扣住床板的手骤然一紧,手背上青筋乍起,他胳膊轻颤了几下,然后伏倒在床上。“王君!”黑衣人大骇。“退下。”方宁晏半睁着眼睛,眼底是浅淡的森冷,不容反驳。“是!属下告退!”黑衣人消失后直奔大军的方向,她得赶快通知王爷。方宁晏等黑影消失后才敢放松喘息几声,怎么会这样……少年俊眉紧皱,双手按在腹部,冷汗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等这阵疼痛缓下,才无力地将扯过被子。好几天了,腹痛越来越明显,水土不服吗?方宁晏厌恶地想着,这副身体到底何时才能争气一些。同一时刻,接到黑衣人通报的凤阑担心不已,找了个由头离开营帐,然后一把扯过军医,带着他上了烈马,一路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