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胡秘书第一个进来,“少爷,她醒了!”
麻子脸一进来就一连串儿的发问。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疼吗?痒吗?还记得我吗?……你看看这是几……”胡秘书慌张的手指不知道该比划什么。
“哎呀,好了好了,我哪里都不疼了。医生都说我已经没事儿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你哥呢?走了吗?”
“嗯。”丁香有点儿难过的说。
胡秘书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用手摸她的头,“你可吓死我了!”
丁香讪笑道,“我死了,你这么害怕?”
“那不废话吗?不是因为我吗?”
“最后呢?月末的奖金有着落了吗?”
胡秘书似呵斥般的皱眉,“死丫头,开我玩笑!”
不料,陆清烨也在旁边呵呵的偷笑起来。
不出一个礼拜彭丁香办了出院手续,鉴于那个叫魏戴忠的肇事者实在是没经济能力偿还,丁香也没有深究,这件也就不了了之了。
胡秘书已经哼了一早上的歌儿了,满面春风洋溢,简易的办公室仿佛开满花儿了。
“你的度量真的挺大的。”胡秘书敬佩的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经历过难处,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丁香一边整理下个月的资料一边说。
“这些你可都得整理好,现在你可是陆清烨的重点培养对象。”
“嗯。”丁香皱眉的回答,小声嘀咕,“实在是太多了。”
“嫌多?嫌多就辞职。”胡秘书严肃的说,仍藏不住笑。
“我可是为了你受伤了啊!怎么那么无情。”丁香抱怨。
“如果你觉得你因为救了我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胡秘书笑着说,笑里带着点儿愧疚。
“是!保证完成任务!”彭丁香疲惫的回答。
胡秘书坐在一边,“不过你觉得无聊我倒是可以陪你聊聊天儿。”
“下个月二少爷要从德国回来过生日,我们有一个家庭的聚会,我去跟老头儿说说能不能让参加。”胡秘书惭愧的说。
“好啊!我还从来都没参加过聚会呢。”丁香高兴的说。
“对了,你今天很怪啊。”
“怎么怪了?”胡秘书立马收起笑容,板着脸问。
“还说怎么怪了,你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眼儿里了。”
“你不懂。”他憋笑回答。
“怎么?涨工资了?”丁香好奇的挑起柳眉。
“——嗯。”胡秘书想了半天了,“间接的可以这么说,但是还不确定,我——我拦下了一个大单子。市中心医院今年跟我们签合同了。哈哈!”
“哦,不是我说啊。那有什么的。”丁香随口说。“订的再多也不过是解毒片儿。”丁香边复印边嘟囔,连连不屑的翻白眼儿。
“什么?”
“啊,没什么。”丁香没想到他能听见,吓了一跳赶紧露出笑改口。
“不是,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啊,不懂别瞎说!”胡秘书有点儿不高兴了。
“我发现你,我真的是……”他比比划划半天,碍于眼前这个傻丫头就过自己一命,半天也没比划出个所以然。
丁香捂嘴,用手猛打自己的嘴。“对不起,对不起。”
“我发现你真的是啥也不知道啊。”胡秘书无奈的说。
“在刚创办鹿中的时候确实是解毒片儿。但是现在解毒片儿还有谁买啊,没有前途。不过用解毒片儿的这个幌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对方公司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策略。”
“哦,好吧。”她好像一点儿也没往脑子里进,只细细的慢慢的摆弄手里的文件。认真仔细是她最大的优点。
“不过聚会的时候应该穿些什么呢?”丁香漫不经心的问。
“就穿的比较随意就好,只是个家庭的小型聚会,老头儿不喜欢声张。”况且再像上一次年会上被曝光什么老头儿非得气死不可。谁知道那犊子能惹出什么事儿?
“实在没有拿的出手的衣服,就让老四带你商场看看。”胡秘书恨铁不成钢的推着金丝边框的小眼镜儿,顺手拿起小茶几上丁香早上带来的时装杂志,看得起了兴致。
“那书是……”
“我知道,借我看看。整天看,还穿成这样,你要掌握精髓啊,精髓!”
“钱才是精髓,脸才是根本。”丁香说。
“我买来只是想圆我小时候设计师的梦想。”胡秘书看着彭丁香一脸认真的表情,眼睛闪着泪光。
忍不住笑出声,一口茶水“噗”的喷出来。
“你?你这么笨能设计出什么?”
“我高中的设计过项链。”彭丁香不甘示弱。
“项链?宝格丽还是蒂凡尼?哈哈!别做梦了!”
彭丁香笑了,“什么也不是。”她垂头丧气的继续加快打字儿速度。
胡秘书看彭丁香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立马转换画风,“没想到你打字儿挺快的啊。”
彭丁香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了一下眼角,转为笑脸,“啊,我在学校的时候,中午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到机房练习。我还记得我们的那个老师很严肃,每一次都得求好久。”
“嗯。我发现你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比如说好学。”
胡秘书和彭丁香一样的不会安慰人,丁香还在为刚刚被嘲笑梦想而偷偷抹泪,胡秘书为了不看她,低头把脸埋在杂志里。
这几天胡秘书的耳朵被丁香磨得快要掉了一层皮不是问二公子还有几天回来,就是宴会是什么样子。“会有生日蛋糕的吧?我小的时候吃过一款水果味儿的,超级好吃。”
“水果蛋糕有什么稀奇?”胡秘书每一次都不留情面的反驳,往往这个时候彭丁香就会很生气。
“真的很好吃,你是没吃过所以不知道。”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回答。
星期六,彭丁香还在高枕而卧之际,被麻子脸流星一般的拖鞋砸醒。
“胡秘书让我陪你买一件像样的衣服。”
“我才不要什么衣服,我现在穿的就挺好的啊,”丁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坐起来,看看周身一件短袖和灰色衬裤“这不挺得体的吗?”
“那能参加聚会吗?”麻子脸用手戳她的脑门儿。
“哎,我跟胡秘书那都是随便说说的,再说了我衣柜里不是挺多还不错的衣服吗?”彭丁香实在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再者说了,穿破烂的衣服不是更有说服力吗?”丁香说完有地下去。
麻子脸拗不过她,便依了“你这个叫扮猪。”
“吃老虎得靠你。”丁香倒在床上又睡了去。
麻子脸轻手轻脚的刚要过去到床上看看她的睡态,“哎,对了。”丁香一下子坐起来,撞的麻子脸鼻血只流。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丁香慌张的抓身边手纸给他擦拭。
“你知道你们家的主打产品是什么吗?”丁香蓬头垢面的问。
“解毒片儿?还是什么别的抗过敏,我也不知道。怎么?不是吗?”
“是胰岛素。”彭丁香说“胡秘书跟我说的,你们家主卖药是胰岛素有关的降糖胶囊。”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告诉魏戴忠啊。”麻子脸起来被彭丁香一把拉住。
“再等等,等下个月合同签完再说。”彭丁香精神起来穿完衣服去厕所梳洗。
在梳洗间的门口,她撞见正在吃吐司的他,冲他摆了一个笑脸,褪去背心的吊带露出浅浅的乳沟,轻启鲜红欲滴的厚唇,“带我买衣服吧,honey。”
麻子脸的胖脸刷的一下红了,手里的吐司摇摇欲坠,最后掉在地上。
“很傻很恶心,不是吗?电视剧里的人觉得这样很性感。”丁香穿好衣服,重回洗漱间,搓掉嘴唇的颜色,彭辉送她的一定是劣质口红居然这么难洗,用时间长了一定会中毒。
“确实——恶心。”麻子脸半张个大嘴,半天才说。
除了上一次和赖丽思一起到正规的大型商场买衣服以外,这是第二次,以前的衣服不是在地摊儿买的就是在百货淘的。
而且说句实话上一次的衣服虽然漂亮但她不喜欢也不适合,都是赖丽思一个人擅自主张。不过高档的装修,舒适温暖的空调,和橘色的晕染的灯光,商场的一切总归不会让人失望。
彭丁香喜欢暗色的衣服,什么灰的,黑的白的。每次看见这样的系列就会摸摸看看。
“你怎么不看看橘红色的啊,黄绿色的啊,什么的?”麻子脸好奇的问。
“你把我当小孩儿了吧,我跟你说,就穿这种暗色系的衣服才显得我高级,成熟,白领范儿。”丁香随手拿了一件,轻轻挑眉问麻子脸,“懂吗?我那些杂志可不是白看的。”
“行了行了,你快试一试吧!”麻子脸不耐烦的催促。
“切。”丁香唇齿间发出蔑视的声音。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到底还没好啊?”
彭丁香终于从换衣间里出来“好了好了。”
“噗嗤——”麻子脸先是愣了几秒咋也没忍住。
“笑什么笑!”丁香有点儿生气。“我有没有点儿那种职场女性的感觉?”
“嗯,有点儿三教九流的意思。”麻子脸认真的回答。
丁香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抄起手里的布包就是一顿暴揍。
“错了,错了,我错了,我是三教九流。”麻子脸被打的哀声连连。
彭丁香脱下衣服,大步向前走,一点也不顾麻子脸到底跟部跟得上。
“哎呀,你别生气了。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啊,我开玩笑的呢。”麻子脸哀求。
“行了,行了,你先买你的吧,我不买了。”彭丁香其实没怎么生气,只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这样麻子脸才会听话,比如说现在。
“呐,给你。”麻子脸递过来一根烤肠。
“哦,既然你道歉态度诚恳我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丁香有点儿想笑,结果烤肠,把布兜狠狠地塞在麻子脸的怀里。
“我说你,来这种地方还带这种布袋儿……”彭丁香一个眼神。
麻子脸立马闭嘴“好好好,我…我拿,我拿。”
彭丁香收回眼神。
“走!”
谁说只有美人和女人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麻子脸进过的试衣间,比某人走得路都长。
“你试的不是衣服,是生活。”丁香已经在一家店里做了一个半小时了,而且每隔半分钟麻子脸就会从头到尾换一身衣服,而且这些衣服的样式无非就是这儿多设计了一个兜儿那儿多缝了一排扣,或者是由深咖色到浅咖色的变化。
彭丁香一成不变的一句话“也就三教九流那样儿。”
“你过分了!”麻子脸叉腰指着彭丁香的脸。
“我怎么了?我这不都跟你学的吗?再说了你试的每一件衣服都有差吗?都是黑色和咖色的夹克衫,你不嫌无聊啊。”彭丁香突然从商店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时间长黑色皮沙发上留下浅浅的座印。
可能麻子脸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立马闭上了嘴。
“你想听到不一样的回答,那你要是穿个文胸啊什么的,我或许会对你做出不一样的评价哦。”彭丁香坏笑。
麻子脸假装挥拳,脱掉外套,“就这个了,爷们儿干活儿就是敞亮。”
彭丁香冷笑。
逛了一圈又一圈,彭丁香除了用来代替寒碜的布兜儿买了一个包以外什么都没买,这包还是在麻子脸的再三要求下买的。
到了差不多晚上九点,马上要到半。麻子脸才选出一件称心如意的夹克。和彭丁香看见的所有夹克没有一点区别,如果把他们混在一起,很难挑出来,哪个是哪个。
推开商场厚重的玻璃门,B城的夜空飘起了零星的雨丝,冰凉冰凉的这种程度完全可以不用打伞。
没想到这天的公车还偏偏怎么都不来,细密的雨丝越发急骤,“吧嗒,吧嗒”的落在路边的电话亭,报亭,闪灯的广告牌上,顷刻间汇成一股流倾泻而下,下大了人们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焦急的排队等公车。
彭丁香觉得后脖颈总有雨漏进来,她的脖子对温度很敏感,一个出其不意就会使她打一个寒噤。
她受够了,索性把包放在脖颈后面挡雨。
“你在干嘛?”麻子脸余光所向紧紧的盯着彭丁香。
“你干嘛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要吃了我啊?”彭丁香理直气壮的反问。
“这个可是……”麻子脸的脸要皱巴成一团。
“可是…可是什么?”
“这个可是爱马仕的。”麻子脸低声似咆哮一般。
“你可别皱着个脸了,还嫌不够老啊。爱马仕的什么了?心疼了?你可是送给我了诶。”彭丁香仍不减理直气壮。
“我一开始可是说过我不要的了,既然心疼那就还你。”彭丁香一个手伸到麻子脸面前。
“挡吧,反正不就是一个包嘛。”麻子脸不好意思的笑。
“你说这个包小小的,还没我的一个布兜兜能装呢,怎么就这么贵呢?这就好比不能捕鼠的家猫比野猫贵一样,谁叫人家就长了一张讨喜的脸了呢?”丁香像在自言自语。
“那是自然,都说要努力挣钱,其实有几个是自己白手起家的,世上的万事万物本来就注定了高低贵贱。”
麻子脸难得的认真,现在到不怎么像三教九流了。
“不就是个包吗?它再贵不还是个包吗?我们知道这是牌子才爱惜它,在猫猫狗狗眼里还不顶我的布兜呢。”彭丁香似乎也认识到自己刚刚错误的行为,心疼了似的自我安慰。
远处的公车来了。
“啊,车来了。”丁香雀跃的像个小女孩儿,每一跳就溅起小小水花。其实她本来就是小孩子性。
公车最后一排的座椅上麻子脸和丁香挨着并排坐下,彭丁香静静的靠在麻子脸的胸膛上,她前额的几绺头发有点湿漉漉的,嘀嗒水儿。
搂着爱马仕的包包懒懒的抬脸问,“我布兜兜呢?”
“在大衣兜里。”麻子脸回答。
“你可要好好的保管。”
“嗯。”
这几天一直都是阴雨连绵的,初冬还竟飘起松散的小雪花。
鹿中的气氛完全没被这样的坏天气所影响,反而形成鲜明的反差。市医院的合同已经签完了,听说是个大单子,这两天彭丁香也忙的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彭丁香还缠着胡秘书什么时候能见到鹿中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