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胖老头永远保持一副人畜无伤的笑眯眯嘴脸,铁拳先生又木头似的可爱,无论如何也叫人恨不起来。
就连那个顽徒贾克凯,余子丰都有些释然了。可不嘛,没有啰哩啰嗦、疯疯癫癫的师祖,就不会逼出一个凡事较真、一根筋的师傅,没有丁是丁卯是卯的死脑筋师傅,也不会逼出一个浑身戾气的徒弟…简直就是上一代逼疯下一代。
忽然有所感悟。正如修道,你一心追求的东西,表面上看是这样,可你苦苦努力之后,结果却有可能是另一幅景象;而有时候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也许却不经意间随了心愿。
这师徒三代,怕每一代都不想自己的徒弟会形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吧。
“罢了,时间不早了,我不管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打独斗,无所谓,只管开始吧。”余子丰想起自己还要回家修炼,便催促道。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认输了、认输了!”令人意外的是,万世坚却摇头晃脑的直摆手,竟然直接认怂。
“什么?那怎么行!师尊你?”铁拳先生万般不解,一脸诧异道。
“哎呀,傻小子,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师傅我好歹是筑基中期修为,我藏在那么隐秘的树枝上,就算同为筑基中期的高手也难以察觉!可人家单凭气息便能将你师傅揪出来,人家什么境界还用说吗?这架还用打吗?”
“啊!”铁拳先生心中一震!尤其是贾克凯,更是惊的汗毛都竖起来!
原本只当余子丰是个刚刚迈入练气初期的修士,以为单凭练气中期的铁拳先生便能收拾他,可没曾想掌门师祖这一番惊天之言,震的他五雷轰顶!
那乳臭未干的余子丰,难道比筑基中期的掌门师祖还厉害?!
余子丰撇撇嘴,没好气的笑道:“你这老头,眼力劲倒是尖的很,白白免了一顿打。”
不过心底却对万世坚有些暗暗欣赏。
“嘿嘿,活得久见得多、见得多,前辈说笑了、说笑了。”
“那我问你,就你那个垃圾徒孙的本事,配的上我主动招惹吗?”
“嘿嘿,配不上配不上,定是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惹前辈不高兴了,才有幸蒙受前辈的指点,那是他的幸运、幸运啊…”
说罢踹一脚贾克凯的屁股蛋子,“你个龟孙,人家前辈乃是堂堂筑基后期的得道高人,犯得着跟你计较吗?定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
娘希匹,刚说这胖老头有眼界,他便经不起夸,竟将余子丰误认为是筑基后期修为。
贾克凯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此时才彻底恍然大悟,当初自己冲人家狂妄挑衅,人家却根本没跟自己计较,这点小伤已经是仁慈到不能再仁慈了!
否则,以余子丰比师祖他老人家还厉害的修为,灭杀自己就跟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当真大肚量、高人风范!
这小子本性不坏,顿时打心底生出了惭愧与悔恨之意,表情凝重的,重重向余子丰磕了三个响头,“前辈,小子知错了,请您再次责罚!”
又转向万世坚、铁拳先生师徒二人,再次重重扣头,悲愤道:“逆徒知错了,求师祖、师尊责罚!”
余子丰见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也知道这小子是真心意识到自己错了。想了想,那贾克凯当初无非是提出与自己比试,言明只出三招,倒也没有取自己性命的打算,一来年轻气盛经不起撺掇,二来有这么个师傅日日念经,难免压抑,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错,不如就算了吧。
摆摆手,“算了,贾克凯你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就算你修为再高,总会有比你更强的高手!况且,人在做天在看,修真之辈本就是逆天争命,一不小心便会魔念丛生,因此要始终心怀善念、富有爱心,绝不可仗着修为去欺压普通人!另外,你要懂得向长辈学习,学习你师祖的一派和气,学习你师傅的理字当先,懂吗?”
余子丰这番话,字字珠玑、直中要害,只听得贾克凯如醍醐灌顶一般,刚才还晦暗的眼神,竟逐渐闪烁出光芒,直至最后,已经仿若朝圣般虔诚了!
“多谢前辈教诲,此番金玉良言,贾克凯必会终生铭记!”
贾克凯再次隆重的扣了三个响头。如果说之前磕头是悔恨、是悲愤,这次磕头,却完完全全因为对余子丰的敬仰与折服,还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余子丰看在眼里,心中很有成就感。挽救一个人,虽然比扼杀他要难得多,但却始终令人欣慰。
“哈哈,好好,前辈啊,今日相识便是缘分,是大缘分,不知前辈是否愿意,到我天拳门中视察一番?我等也好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见双方已然握手言和,余子丰无意间还送了两顶高帽子给自己师徒二人,万世坚乐得合不拢嘴,当即邀请余子丰去天拳门做客。
毕竟都是修真之人本就惺惺相惜,这师徒几人又如此搞笑,余子丰此时心情大好,便洒脱道:“好,那就去你们天拳门坐坐!”
一行四人,便施展轻功,在万世坚的引路下,朝天拳门飞奔而去。
天拳门位于秦岭,距离城区不是很远,就算是引气期的贾克凯也无需花费多长时间便能赶到。
到了才知,这天拳门别看名字叫的吓人,实际上就是在秦岭深处寻了处人烟稀少的林子,扩出一片空地,扎起围栏、伐木建屋,且大多数房子还是老旧的茅草屋。
活脱脱一副土匪山寨的模样。
不过余子丰却很是喜欢,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寂寥峰上日夜相伴的茅草屋,感觉很是亲切。
“余前辈请、请请,上茶、上好茶!”万世坚招呼余子丰在最大一间大厅内坐下,连忙吩咐人倒水。
方才赶路的功夫,余子丰已经向三人介绍了自己的名讳,故此时万世坚称呼其“余前辈”。
坐定后,余子丰没忍住调侃道:“我说万道友,有个问题比较唐突,不知当不当问?”
“问、问问!”
“你这说话爱重复的习惯,是天生的,还是故意为之?”
“哈哈,故意的、故意的!”万世坚捋着胡须笑道,“余前辈有所不知啊,我这人性子软、没脾气,待人又温和,时间长了,徒子徒孙们慢慢就不惧怕了,说话就当耳旁风似的。这些年也就铁拳和小凯对我还算尊敬,其他人嘛,我只能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烦死他们,他们才能听进去一些…所以渐渐的,就养成了这个爱重复的毛病…不过余前辈您放心,若听不习惯,我还是能好好说话的,你看,不重复我也能行。”
“哈哈,你呀你!”余子丰爽朗一笑,这才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可怜老头实在没办法才练出这么个破习惯。
“你门下有多少弟子?”余子丰继续问道。
“不足五百人。”饶是万世坚轻描淡写,还是将余子丰吓了一跳。
娘啊,一个区区筑基中期修士创建的小门派,就敢招募五百人?
想自己师尊他老人家何等威风,却可怜到只有余子丰这一名徒弟,说出来还真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