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的冷漠,程宸已经领教过一回,无往而不利的美色,在他面前无用,或者他只是掩藏太深?
她在地上跪了许久,早已膝盖发麻,程宸明白只是略施薄惩,此前她是过于放肆了。
戴面具男子见施压略有成效,便道:“起来吧!”
“属下谢过主人。”她站起身,不顾疼痛麻木的膝盖,这冷漠男终于放过她了。
面具下方传来冰冷的话语;“叫你来是有事要交予你去办,朔方节度副使黎重,对你很是仰慕,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让他声名狼藉而至丢官罢爵。”
程宸听闻此言,瞬间浑身冰冷,心里丝丝冒着寒意,一个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居然叫她去设计构陷,不说能否成功,事成之后亦是陪葬。
倘若失败,黎重是绝无可能放过自己,他有无数种办法让自己死或者生不如死。
自己已是一枚可以丢弃的棋子?程宸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惊惧,应道:”“属下定当尽力,属下想知道此人的生活习性与爱好。”
“这有本关于他的履历。”戴面具男子转身走回石床边,拿起一个布包递给她,吩咐道:“回去再看,若有定计速来禀报,退下吧。”
“属下告退。”程宸深施一礼。
她回到房间打开履历;朔方节度使由大皇子挂名遥领,在朔方真正主事主人便是黎重。
履历里有黎重生活习惯,兴趣爱好,行事风格,
黎重从小习武,武功高强,行事狠辣,凶狠残暴,他在军营里经常借着士兵犯错,而故意军棍打死的就有十人之多,理由也是挑不出错处。
此人还贪财好色,是个色中饿鬼,不过却没有做过强抢民女之事,身边女人跟府里姬妾就有上百人,或是买来的,或者是别人送的,所以即使黎重被弹劾奏折淹没,都无关美色。
黎重贪财方面也极为小心,不该拿的绝不伸手。
如此品行卑劣之人,当今皇上让他掌兵权,牢牢把控边疆多年不可撼动,因为他虽为人不齿,对皇上却忠心,而且此人把柄太多好拿捏,一个无欲无求的边关大将,才会令皇帝头疼。
看完这些履历,程宸眉头深锁,暗道此人颇难对付。
戴面具那男子应是拿他没辙,才想到用自己这枚棋子。只是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
她继续往下看,往下内容是介绍黎重的一些恩怨纠葛,政敌对头。
就连黎重政敌的生活习性、兴趣爱好、做事风格,家中情况也是详详细细。
程宸暗忖;戴面具男子为了对付黎重已是极尽所能。
只能朝黎重的弱点下手,色诱?
既要达到目的又能保全自己,绝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真是难乎其难。
黎重常年在边关,这次回长安述职,皇帝特地准了他休沐一个月,时间岌岌紧迫。
“好色好色”她躺在床上苦苦思索对策,口中还不住呢喃着。
等等!似乎是想到可行之策。
她‘噌’的坐直了身子,又慌忙穿好鞋子往密室方向跑。
程宸打开密室,回头取了灯盏点亮往里走,此时漆黑一片,显然是那戴面具男子已经离开。
“离鸿”程宸为了小心肝儿不被吓着,唯有先开口喊人。
“小姐,有事吗?”离鸿手里也举着一盏灯,让程宸也能看到她,看来上回程宸的告诫显效。
程宸脸色肃然,看着她道:“离鸿,我想让主人帮我收集一些黎重政敌后宅里女眷的情况,例如长相、兴趣爱好、常去的地方、越详细越好。我有大用。”
“属下遵命!属下即刻禀告主人。”离鸿领命。
程宸有了大体方向该从哪里着手,心中块垒稍松。
—————————————————今夜,程宸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出神,她这两天一直思虑如何对付黎重,预想了几个方案都不成熟。
黎重此人身上许多弊处,树敌颇多,却一直活得有滋有润,说明此人聪明过人。
连日无时无刻的思虑,程宸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今晚他应该会来,在边关苦寒之地呆久了,回到繁华的都城,肯定哪里热闹往哪凑。
好色之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新厌旧,不提新鲜出炉的三绝花魁令他神往,升平坊内的众多美人儿也令他心向往之。
“花啊,把我那套跳云锦舞的衣裳拿来。”程宸吩咐道。
今晚她要盛装打扮。
身着绛紫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紫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如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紫色曼陀罗花稍加点缀,花香妖娆全身,两臂间搭饰挂着的细长丝带足有十寸长。
“小姐好美啊,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样盛装打扮过。”溪竹看着程宸眼中泛着亮光。
程宸看着镜子里的绝色美人,她似乎也很对这身装扮很满意:“这姑娘长的一朵花儿似的。”
“…………”溪竹
溪竹此刻还在震惊呆愣,幸得被下一句惊醒。
“小姐以前不美吗?”
小姐的脸皮刀枪不入!
溪竹无论心中做何感想,脸上都得涎着谄笑,道:“小姐以前也很美,今晚更美!”
程宸主仆三人来到西阁,此时满堂春已经挤满了酒客;风流士子、豪商巨甲、就连达官贵人都有之,这要感谢那晚梁若思‘一掷千金’带来的轰动宣传。
“宸儿来啦,今晚二楼三楼站都要没地儿站咯!”梅戈笑容满面,可见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好。
程宸也被她的好心情影响,当下紧张情绪稍缓,她展颜笑道:“姐姐,花瓣准备好了吗?待会儿叫乐班奏广陵散,今晚先跳舞。”
“好,准备了二十大篮子。姐姐马上去安排。”梅戈呵呵笑道。
满堂春大堂舞台,程宸来到舞台中间,朝着四周曲膝行礼。
乐声起,周围杂吵声音立刻静寂。
程宸以右足为轴跟着乐声动了起来,轻舒长丝带,娇躯随之旋转。
无数娇艳的花瓣从空中飘落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弥漫的香气沁人肺腑,她在漫天花雨中,舞动旋转,犹如那百花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此时,乐声骤然转急,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丝带在如玉的素手中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随同丝带流转。
满堂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程宸不经意间,手中舞动的丝带竟不受控制轻扬而出,丝带前段凌空飞向台下,她仿佛也有所察觉,错愕的停了下来,手中没有了表演的丝带。
她静静的站在台上,看着距离台下不足三步远的地方。
黎重手里握着忽然落在自己桌前的丝带,双手轻柔的抚摸着丝带,像是在抚摸少女晶莹的肌肤,又将丝带凑到鼻尖嗅了嗅,正满脸舒爽之际,突然感觉手上有重力掠过,手中已空,丝带别人扯走了。
“真见不得某人猥琐的模样,程姑娘的香闺之物,岂是粗鄙之人可以沾染的。”说话之人正是罗信,此时罗信已经拿着丝带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罗信,你敢。”黎重勃然大怒,眼中凶光乍现,紧紧盯着罗信。
怒极,他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震的酒杯飞起又摔落回桌上。
“本世子有何不敢?邋遢粗鄙的军汗。”罗信丝毫不惧黎重的怒火,语言照样犀利。
“呵呵!黎将军,阿信这是玩笑之举,望将军莫要计较才是,在下敬将军一杯,请将军海涵!”坐在罗信身边的梁若思站起身向黎重敬了一杯酒。
黎重如何肯就此善罢,满腔怒火已经烧的他胸口疼痛,正要暴起发难之际,他感觉手背被人握住。
黎重看向旁边坐着的亲信,见亲信微微摇头,黎重幡然醒悟,他怒火才稍稍退却。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酒杯斟满,站起身喝完杯中的酒,他怒意未消,眼神阴翳的盯着罗信。
黎重不得不退步,对面两人是国公府跟镇南王府的长安勋贵,他的势力范围在边疆,在朔方他可以呼风唤雨无所顾忌,在长安这些勋贵子弟面前却相形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