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枭,这个名字在北水宗是一个禁忌,因为这是一个叛徒的名字,这名字曾在宗门昙花一现,却被所有人记住了,因为他的出现,宗门大比诸多种子选手最后与第一无缘,也因为他的出现,宗门大长老问能死于他手。
北水宗悬赏处发布了悬赏,悬赏宁枭头颅,悬赏金额处写着无,没有悬赏金的悬赏怎么可能会有人接,除非脑子有病。
当天夜里,宗门年青一代十大天才一半人拿着悬赏离开了宗门。
他们都是嫉恶如仇的少年,对宗门的叛徒怎会容忍,哪怕没有悬赏金,他们都不会允许宗门有一个污点出现,如果有就抹掉。
宁枭当然不会知道在犀柳镇外会有真么多人在等着他那颗大好头颅,但是他自己知道,犀柳镇外绝不是太平地,一定会有人等着自己,应该是拿着刀剑在等。
可是,那又如何呢?
宁枭有一刀一剑,北水宗但凡看过宗门大比的人都知道,哪怕比试中宁枭未出一刀一剑,但是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他身后交叉斜背着的刀剑,谁都知道,宁枭拿了第一,但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每个人都想见识一下宁枭的刀剑。
宁枭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要跟他比试,他要面临的是去九烽口的三百里路要怎么走。
日上三竿的时候,宁枭已经出了犀柳镇,背着一个干瘪的小布包,里面放着刚刚在兵库司里领的军服,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犀柳镇外三百里再没有城镇,只有每隔三十里一座驿站,大爻皇帝齐争建国以后便下令修建官道驿站,沿官道三十里一驿,大爻境内已修建十六条千里官道,五百三十四座驿站,每条官道直通大爻都城顼舜城,保证大爻境内无论何地的消息传达都可以最快时间送到齐争的面前。
烈日炎炎,熏烤着整片大地,宁枭小心翼翼在路边阴凉处跳来跳去,遇到没有树荫的地方就会鼓起勇气猛吸一口犹如烈酒般灼烧嗓子的热气,然后冲着不远处的树荫狂冲,生怕跑慢一步大地会将脚上的鞋子引燃了。
走出犀柳镇六十里,见到第二个驿站时,宁枭再也走不动了,炎炎烈日之下最磨人的不是体力不支,而是水分流失。
宁枭觉得自己已经脱水了,用了用力气敲响驿站大门,一个老驿丞开了大门,看到宁枭一副狼狈样一时不忍便让宁枭进了驿站。
宁枭跟驿丞讨要了几碗水喝,才算终于回魂了。
在宁枭看来,这种天气下出门远游,跟阎王老爷撸袖子,不死算命大。
宁枭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总算把体力恢复过来,又跟驿丞讨要了些水,还有一个羊皮囊用来装水,然后就又上路了,不是宁枭着急,实在是军令如此不得不从。
在兵库司报道早一些晚一些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军令如果不遵从,下场惨是肯定的,就看惨到什么程度。
北边的天总是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能把人烤熟了,随着夕阳西下温度越来越低,好在宁枭从小习武,一般的冷天气还是可以撑一撑的。
宁枭趁夜又赶了四十里路,距离九烽口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一路除了白天太热之外,宁枭走的还算轻松,他知道前半途应该会很顺利,不会有事情发生,敌人总会利用假象让对手感觉自己对危险的预判是错误的,然后在其放松的一刹那出手取命。
道理宁枭是懂的,所以他知道越往后走危险越近。
宁枭没有判断错,只是没想到想要自己命的人有那么多。
犀柳镇以北一百五十里处是一片密林绵延三十里,犀柳镇人称之为拒马林,意思是能阻挡北面溏国的铁蹄。
拒马林因为距离哪里都不近,所以很少有人出现在林中,只有林子南北两侧的驿站中的驿丞偶尔会进入打些野味解解馋,也没有太深入,毕竟驿丞不可远离驿站,以防有紧急军情传递。
常年五人问津的拒马林,今日来了很多不速之客,林中人影撞撞,有黑影不断在林中闪现。
林中最中心位置罕见的有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之上此时搭建了一个帐篷,帐篷中一个白衣俊朗少年席地而坐,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白面的中年,毕恭毕敬。
“少爷,据说宁枭武艺非凡,夺得第一并没有用尽全力,甚至没有动用武器,如果一会儿遇到,少爷一定不要意气用事,让老奴来解决就行了!”
黑衣中年目视前方,说话的时候为没有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年轻的少主,有些大不敬的嫌疑。
白衣少年一脸无奈:“老苏啊,我都长大了,就不要整天跟个老母鸡似的护着我了,压力很大啊,我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长大了呢,唉……真愁!”
“少爷多想了,少爷武艺和智谋在家族都是顶尖甚至是妖孽般存在,正因为如此家族才更重视少爷,这次面对的对手没人知道他深浅,况且北水宗已经出动了五为年青一代高手,如此阵仗,老奴怕……”
“怕个屁,什么北水宗年青一代高手,听着名头挺大,也就只能唬唬人而已,也就是我没赶上宗门大比,不然他们一个个都得被我修理了,宁枭不就是干了这些嘛,所以我就只是想切磋而已,不打打杀杀,那样多不文明,对吧?”
老苏无法反驳,只能轻叹一声,自家少爷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执拗了,他认准的事没人可以更改,就算他口头答应不做,那也是当不得真的。
老苏只希望真要动起手来自己可以及时救下少爷,这是最坏的打算,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对了,唐糖呢?”
老苏脸一红:“没拦住……”
白衣少年:“唉……我这个妹妹啊,真不让人省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贪玩,真愁……”
老苏觉得自己快挺不住了,家族里两大天才,却也是两个最能惹事的祸害,少爷还好,最起码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事情做的过分些也都有自己担着,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姐就不一样了,取名叫唐糖,听着挺甜,长相也很甜,若谁以为这个甜美可爱的小丫头无害,那谁就过到头了。
唐糖比她的这位白衣少年的哥哥还要妖孽,真个比起来他这位哥哥还真算不得天才了,因为白衣少年根本接不住唐糖一刀。
要不是家主之位传男不传女,也许家族早就把白衣少年放弃了,单独拿出来唐家老家主会老怀欣慰,跟唐糖放一起就成了萤光相比皓月,没得比啊!
唐家老家主有时候觉得老天爷也不那么公平,为什么要唐糖是女儿身,老家主也很愁……
宁枭在拒马林南侧边缘驿站停下来,再一次敲响了驿站大门,这次开门的不是老驿丞,而是一个扎着一个马尾辫的青衣小姑娘,岁数应该和宁流儿相仿,只是个头矮了些。
小姑娘站在门口,一双水灵灵大眼睛对着宁枭眨巴眨巴:“这位,嗯……丑哥哥你找人么?”
宁枭苦笑,天气太热又是荒郊野外,流出的汗和风中的尘埃一结合,任你再英俊潇洒也会被糊上一层泥在身上,这方面老天爷是公平的,无论贫富,无论高矮胖瘦,谁来都是一样待遇。
宁枭抬手擦了擦脸:“在下想到驿站里向驿丞大人讨碗水喝,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小姑娘道:“别擦了,更丑……”
宁枭:“……”
小姑娘身后的驿丞都看不下去了:“小姑娘,都是来讨水喝的,怎么我感觉反倒是你成了主人,这一招反客为主用的有些生硬了啊!”
小姑娘听到驿丞说话,只好乖乖闪身让开门口让宁枭进来。
宁枭进门以后,对着驿丞抱拳说了一声谢。
驿丞也不为所动,抬手指了指厨房位置:“天太热,老头子又懒,里面有个水缸,里面应该还有些水,你要不要……”
嗖……
驿丞话没说完,直觉耳边微风吹过,再回头,宁枭已经在厨房门口了。
驿丞嘀咕一句:“看来是渴坏了。”
驿丞看向小姑娘:“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约会了么?”
小姑娘:“老头儿,你可不要乱说,你年纪大了,嗯……我照样得揍。”
驿丞觉得老天爷有些不着调,好好的小姑娘生的一副好皮囊,怎的会是一身流氓气概,难道是在驿站时间长了,外面现在流行这个?
宁枭从厨房出来,一脸尴尬:“咳咳,那个……喝的有点猛,不小心把剩下的两瓢水都喝了,要不我去打点水回来?”
驿丞摆摆手:“算了吧,最近的水源在上个驿站,距离三十里,等你打水回来估计着一路上被你喝的也就差不多了,这里每天都会有专门送水的队伍,等到明天早上就会来,不碍事。”
宁枭挠头:“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我给驿丞些许银子,如果有路过的商队可以买一些水来的。”
驿丞客气道:“不碍事的,商队都是熟人,讨几瓢水还用不着银子……”
宁枭急忙接话:“那就好,那就好啊!我还琢磨给驿丞大人银子也算是贿赂朝廷官员,是陷驿丞大人于不义啊,既然驿丞大人说不碍事,那就算了吧,不能害了驿丞大人啊!”
驿丞腹诽小姑娘一身匪气,这小伙子纯属一个不要脸啊!
幸好自己屋中还有一桶清水,足够等到明日早上了。
宁枭才不会理会驿丞怎么看自己,反正跟他没关系,只要不动钱,那就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宁枭拍了拍腰间鼓囊的水袋,露出了贱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