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抠门的掌柜,一个是不太正经的将军,硬生生把征兵讲成了一场生意,生意场上有哭也会有笑,哭的自然是宁枭,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平民去跟一位四品明威将军叫板,输了是必然。
宁枭被杨广泰连哄带骗最后又赔进去十坛疆烈酒,刚好兵库司每人一坛。
对于杨广泰来说确实没多要,也只刚刚好能堵住兵库司每个人的嘴。
可是宁枭是真肉疼,白白赔了十坛好酒,还得欠杨广泰老大一个人情,杀头之罪啊,人情能不大?
最后,杨广泰还从屋中取出纸笔,让宁枭当着自己面给小小酒馆的第二任掌柜宁流儿写了一封亲笔信,将今日答应的十坛疆烈在信中写的清清楚楚,换杨广泰的话来说,这是证据,以后去小小酒馆喝酒是要带着去的,不然空口白牙可不敢说清楚,最后落个将军喝霸王酒的名声就不美了。
花费整整一个时辰,两个人才把生意谈完,谈话也才终于回到了正题。
宁枭陪着苦笑:“不知道将军打算给在下安排到那只队伍?”
杨广泰一脸得意,不是因为白白得了十坛酒,一个将军还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而是能在一个出了名的铁公鸡身上薅下几根毛来,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得意的事。
杨广泰反问:“不知小掌柜想去往何处?”
宁枭:“草民没有什么追求,本身也很慵懒,所以……四方军庭或是各道府兵就可以的,要求不高……”
杨广泰心说倒是小瞧了这个小掌柜。
四方军庭和各道府兵都是战兵,按顺序是四方军庭的战兵为头兵,相近道府或州城的府兵需要第一时间支援,如果支援速度快,说不好也会成为第一梯队的战兵。
第一梯队的战兵随时都将面临死亡,尽管大爻以和平中立宣告于世,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大爻不会被战争波及,到时无论战场胜负,前线战兵会流很多血,真的会很多。
所以,当宁枭说要去四方军庭或是各道府兵时,杨广泰看这个小掌柜越来越顺眼。
只是,宁枭话还没说完,下半句宁枭说出来顿时在杨广泰心中的地位又跌回成了铁公鸡。
宁枭一脸力不从心的表情:“我怕血,见血就晕,而我对战兵又太向往,所以,四方军庭或是各道府兵是一定要去的,去里面做个辅兵,平日里运运粮草辎重什么的就行,我要求不高!”
杨广泰一脸怒其不争,小小年纪就这么不上进,以后怎么敢将大爻的未来交到下一代手里。
很揪心,也是自找,谁让自己要问对方想去哪里。
杨广泰思索再三:“你想当辅兵,不是我不同意,只是现在所有地方的兵力已经分配好,不可能再增添了,这可是已经上报兵部的啊!”
杨广泰一脸为难,觉得不能再顺着说了,不然眼前的小子一定会顺竿爬,不能再给这小子可选的余地,再说下去他都可能说要当将军。
宁枭看杨广泰的表情,觉得他是真的为难了,忽然感觉自己的要求是不是高了些。
宁枭试探性问道:“要不再加两坛酒?”
杨广泰心中一笑,脸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不是我不给你安排好地方,实在是已经满额,再想安排进去人很难啦,只能退而求其次再一般的位置上找好点的了,我真是亏对小掌柜给兄弟们的酒啊!”
宁枭一听有戏,忙道:“不亏对,不亏对的啊,将军为我操心,自是不能让将军自己破费的,不用太好的地方,就按将军说的,一般中的好地方就行。”
杨广泰一阵唉声叹气,像是做了对不起宁枭的事一样,看得宁枭都有些心疼了。
杨广泰叹道:“小掌柜仁义,犀柳镇北三百里是我大爻边境所在,此处设有烽火台九座,地名九烽口,每座烽火台镇守一个五人队,第九烽火台上有一人前些日子回乡探亲去了,估摸着也得半年才回来,要不你先去顶个位置?”
“小掌柜放心,尽管是在边境处,但是咱们大爻乃是中立国,无人来犯,所以也是很安全的,平日里除了点点火,也就没什么事做了。”
宁枭赶忙行礼道谢。
最后杨广泰又把老何头叫过来,帮着把宁枭的军人凭证填写完好,和今年的所有参军人员的信息一起封存,最后都会送到兵部备案。
等一切办完,宁枭领了大爻标配的军服,没有战刀,按大爻军律,战兵装备需由直管上级审核后发放,而烽火台守卫装备除了军服由当地兵库司发放,其他装备都是烽火台固有的。
烽火台规矩,换人不换器。
所有的装备都是前人留下来的,前人的是他的前人留下来的,一代传一代,生生不息。
宁枭站在兵库司门前,想着还要不要回家说一下,想到要是回去还得经历一次离别,那种感觉不好,不然自己也不会趁着都还睡觉的时候走,最后宁枭以家在南烽火台往北不顺路做理由说服自己不回家,直接去往目的地。
“小掌柜留步!”
一声大吼,从兵库司内院传来,杨广泰火急火燎大踏步向宁枭追来,一脸焦急。
“赶上了…可算是赶上了!”
杨广泰到了宁枭近前,顿时就轻松起来。
“小掌柜把这个签了再走,差点就忘了,好险好险!”
杨广泰一手轻拍胸前,像是累坏了似的,另一只手递给宁枭一张纸条,宁枭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又被强行塞了一支笔。
宁枭拿着纸条看了看,脸上有些抽抽。
原来纸条上写的是宁枭最后说的‘要不再加两坛酒’,是真的加了两坛,杨广泰还专门写了欠条,需要宁枭签字确认。
杨广泰看着宁枭把字签了,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不管事情办没办成,别人答应的好处不能不收,要不多对不起对方的好意。
宁枭看着脸都被笑成花的杨广泰,觉得大爻也许并不富裕,一个四品将军居然为了两坛酒追自己,这要是传出去估计着被打脸的可能就是爻国皇帝齐争了。
诸事还算顺利,因为家和目的地分做两方,又不愿再为分离伤心,所以宁枭独自一人,向北而去。
距离犀柳镇千里之外的一片大山之中,矗立着一座宗门,宗门背山面水,门前有千丈瀑布,仿佛一把银色长刀斩落人间。
宗门中间位置是一座有三层楼高的大殿,大殿正门之上悬着一块长三丈宽一丈的黑色匾额,上有两个鎏金大字……北水!
此处为北水宗。
问堂长老是北水宗五问长老团之一,主要负责北水宗的刑堂,主刑罚戒律。
自从大长老问能被宗门叛徒宁枭杀害以后,问堂长老就把问能长老的职务也担起来了。
除了负责日常的刑堂事务以外,还把大长老的事务都负责起来,主理宗门一切大小事务,一时权势滔天,真真正正的宗主之下第一人。
北水宗后山密林处,有一座简陋茅屋,屋前有一个小院,院子里种着一些青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茅屋中有些昏暗,问堂坐在一个小矮凳上,正在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剑芒微寒。
“长老,得到消息,宁枭已经去犀柳镇兵库司报道,估计着这一两天内就会离开犀柳镇,城内是天子法地,我们不方便动手,一旦人出了城,我们就有机会了,您看我们要不要……”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却看不到有人出现。
问堂微微皱眉,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些,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剑要不要擦的那么亮!
剑芒太盛,有时候会被对手察觉到,少了些出其不意的味道,终究还是没有一剑封喉那般来的痛快。
问堂慢慢开口,每个字都说的很慢:“机会……还是不要错过的好,亏对上苍旨意会有天谴的!”
暗中声音再起:“属下这就去安排,这次定要拿了那人的项上头颅。”
问堂眉头微皱:“鲁莽!”
显然是有些生气,自己的属下脑子真的不够用,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就是杀一个连毛都没长全的愣头小子嘛,怎么就这么难办。
“属下知错,请长老吩咐!”
“唉……真的知错了事情早就办成了,你们啊……真让人费心!”
问堂起身,慢慢走向床前,将擦好的长剑归到床角挂着的剑鞘之中,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恍惚。
问堂沉默良久道:“就不要自己动手了,他身边应该有人保护,不然上次硬接我九成功力的一掌早就该……唉!”
“去吧宁枭的行踪通报给宗门悬赏处吧,问无嫉恶如仇,有了叛徒消息,他肯定会安排人去的,宗门的小辈们也肯定会一个个去证明自己的,让他们……让他们去试试,看看暗中那人还在不在!”
“属下这就去办!”
一阵微风吹过,房中依然只有问堂一人,只是少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问堂再一次沉默,抬手抚了抚挂在床边的剑鞘,低声道:“宁枭……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好苗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师徒二人挡了我的路,希望你能理解啊!”
是日夜,北水宗年轻一代前十名的高手出动了一半,带着相同的目的向犀柳镇方向疾驰!
犀柳镇外,斩宁枭,除叛徒,立宗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