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闲谈,行至偏僻小巷,穿过小巷可到朱雀街。
云卿摇着折扇停住脚步,“从这里走,可要小心。”
“嗯?”云卿的话让人摸不清头脑,墨夷浔见她走了进去也就跟上了。
忽地,云卿转身将折扇刺向他。
墨夷浔脚步一顿侧身避过,“锵”—是扇子将冷箭挡住的声音。
这下墨夷浔当是明白了,一面躲过冷箭一面问道:“经常有人刺杀?瞧你这模样,都摸出敌人的路子了?”
“废话。”云卿仰着下巴示意他背后出现了人。
墨夷浔和她背靠背同时从靴旁拿出匕首。
刀刃闪过,伤口冒出几滴血珠,眨眼间人就倒下了。
两人衣袂缠绕,每一个转身都配合无间。
两人对付他们并不吃力。
巷子未免有些窄小,来者从两边深入,完全施展不开。
眼看折了三四个人,为首的女子大喝:“撤!”
云卿听见这声音捏紧了匕首,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两人的匕首皆未染血,不必擦拭就插回了靴子旁。
云卿有些苦恼地捏着眉心,“瞧瞧,不自量力。”
墨夷浔轻笑:“哪天你栽了跟头,可别这么说了。”
“我从不拿自己不确定的事在人前炫耀。”
“可有些事,非你我能控制。”
“比如?”
“比如?”墨夷浔思忖一番才道:“比如感情。”
“感情上栽跟头?”云卿皱眉,心里突然生气一股闷气,“够理智的人,定能控制。”
墨夷浔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一抹血迹,“是是是。”
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她低眉,清冷的面庞有了几分不自然。
月光下的几分透彻,像是把她的小心思照了出来。
云卿轻咳故意大声说:“也不排除意外。我今晚还要带你去个地方,走罢。”
“嗯。”
二人后面的路都有些沉默。
不远处就是天上人间了,坏了的折扇不晓得被丢在哪里了,云卿拿手指给他看。
“喏,进去瞧瞧吗?”
二人停留在古楼前。
此楼檀木为梁,锦纱为帐,烫金牌匾写的是“天上人间”四字,每一笔画都极其规矩。
云卿见墨夷浔看了牌匾许久,介绍道:“天上人间不比别的窑子,这里的姑娘不愿意就没人强迫的,环境也算优雅,不见糜烂,极有风度。”
云卿凑近了一步又道:“朝中官员也有在这里谈事情的。”
墨夷浔抬脚进了雕花门,“你将名字取得还挺雅致。”
“哎?”云卿追了上去。
的的确确是她开的青楼,目的就是搜集一些消息。
墨夷浔会发现也不奇怪,毕竟云卿打小练得帖子都和他练得一样。
天上人间是一座圆楼,中央高台上姑娘们弹着琵琶古筝唱着艳词小令,红绸系成的花悬在上空。
头牌初夜或是姑娘献艺,高台四周都围上薄纱,若隐若现才勾人心魄。
大堂内人影攒动,粉嫩娇艳的姑娘陪着自己的恩客,眼波流转是入骨的酥软。
有几位姑娘和恩客调笑着上了楼,二楼栏杆站着老鸨锦娘,她摇着团扇眉眼尽是风情。
“李公子今日可有尽兴?”
“锦娘啊?”李亦筠在姑娘腰间捏了一下,“绿枝很是温柔,不知能否在那方面满足本公子。”
绿枝靠在他怀里娇嗲:“公子~”
李亦筠一笑:“那些方面还是白甄有经验,伺候得本公子第二天都有些下不来床,可惜她今日不接客呢……倒是要委屈绿枝。”
锦娘听不得这种话,微微蹙眉,但绿枝愿意陪,她也不好说什么。
锦娘摆了摆手:“那李公子去罢。”
绿枝靠在李公子怀里离开了。
墨夷浔同云卿在楼下受了一群姑娘的爱慕。
一个清贵之相,美的雌雄难辨。
一个眉目如墨染不失凌厉,身影颀长一身玄衣更显稳重,目光掠过一位姑娘就让人家红了脸,毕竟无人抵得过他那双眸里含的人间风情。
旁人初见,只觉得冷淡绝美。
伺候这样的人养眼又养心。
姑娘们都希望自己被挑中,相互挤着靠近他们。
入眼的多,入心的只能有一个。
不管是入眼还是入心,这样漂亮的人总是让人难以忽视。
姑娘们离得近了些,胭脂水粉气息让墨夷浔皱紧眉头。
锦娘在楼上看见姑娘围成一团,于是踮着脚尖想要一探究竟,冷不丁地看见玄衣公子身边那一娇小身影,双脚突然一软。
自家老板怎么和男人一起来天上人间?
锦娘提裙朝下奔去。
姑娘们可不知道,只顾着围着二人调笑以此来吸引他们。
几位嫖客眼见这边姑娘多,走近了便朝着位姑娘扑了过去。
“呀!”绿翘踉跄着朝云卿扑过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嫖客的缘故。
墨夷浔将云卿扯进自己怀里,“这就是你所谓极有风度?”
绿翘扑了个空。
嫖客却抓住了她的手,道:“绿翘可让小爷好找。”
绿翘扭着腰肢朝旁边躲:“爷,您今日就放过奴家。”
“绿翘,我好不容易躲过家里的婆娘,你怎么要躲我呢?”
有几个机灵的姑娘看见锦娘过来都散了,独有绿翘还被捉着手走不开。
云卿嘴角还带着笑,锦娘却嗅出几分生气的意思。
连忙行了个屈膝礼,道:“两位公子,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云卿道:“天一阁。”
“公子随奴家来。”锦娘扭着腰肢走在前面。
入了雅间,锦娘吩咐了几位姑娘将美酒佳肴都呈上,云卿倚在窗边,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冷不丁地墨夷浔听见她道:“今日倒是让你遇险了。”
“你在宫中过得滋润,也免不了一些明争暗斗。”墨夷浔转着手里的琉璃杯又道:“往后我替你防着。”
“替我防着?墨夷氏在长安就是尴尬的存在,身为将军却无兵权,稍有动作就会惹来麻烦。”
“我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麻烦。”墨夷浔自然知晓道理,可有什么办法?帝王的心思,断然不能猜透。
可是为她,哪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