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如同显现出岁月留下的年轮,像一个水晶杯的破碎总能引起某种非人力可及的其他所有易碎品的效仿。
看似跟风似的无理取闹,却被坠落而飞起的绚丽遮挡,令人难以把握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而引起地泪水坠落水面的勇气。
没有重复就没有之前。
刘若定了定神,仰头深吸一口气,一手搂住鱼头,另一只手便作势要插鱼嘴,这是为了防止它有了呼吸就会往水深的地方钻。
不料这鱼也是鱼老成精,扭头避过刘若的小手,鱼尾一拍水面,奋力向着下方湖底游去。
刘若暗道一声要遭,但苦于水流太大,这鱼又像母猪走路似的摇头摆尾,无奈只能牢牢搂住鱼头,顺势向下冲去。
那鱼带着刘若越游越深,好在湖水清澈,刘若暗暗记下方位,只待那鱼稍有松懈,便要叫它见识厉害!
湖底的下方有一约两尺长的圆形孔洞,看起来恰好够那鱼精立身游过,而鱼精游行的方位看起来也正是那个方向。
穿过的刹那,刘若放开了鱼精,猛地侧身,双臂向前合拢,两腿并直,借着惯性从侧面冲了过去。
接着猛踢鱼尾,鱼头立马弓向他这一侧,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顺势又趴在了它的背上。
那鱼精也不气馁,可还没等它再有所行动,一股莫名其妙的暗流涌来,一人一鱼瞬间被裹挟,坠入湖底最深处去了。
.........
等到刘若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发现已经在村子南侧,一处他经常来戏水的水潭中,那鱼精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下,像个皮筏子般托着他飘在水面上。
他稍一移动,一人一鱼迅速在水中换了个位置,精疲力尽的刘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换了过来。
可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又被换到了水下,总算刘若回过神来,松开了双脚,换成双臂趴在鱼精身上,缓了口气。
看着水面上到处漂浮的鱼尸,又扭头瞅了瞅背后的长刀,刀柄处缠着的丝巾已然散开,上面还有一条更傻的鱼用嘴叼着刀柄。
“难怪刚才在水下有阵麻麻的感觉......”
........
上了岸,刘若甩掉刀柄上的傻鱼,小心翼翼地用丝巾将刀柄重新缠好,揪了两根水草。
回头却发现,带他出来的那条鱼精,已然不见踪迹,水潭里其他的鱼也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抓紧时间,随意的抓了几条鱼,用水草串成一串,一刻不停地向家中奔去。
短短两天时间,刘青峰夫妇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尤其是他俩在崖边,看到一只鬼头雕爪子上还挂着若儿的衣服、鸟嘴边还有未干的血渍后,贾兰儿整个人都呆滞了。
披头散发、眼神呆滞地坐在门槛上望着远方坐了一天。
刘青峰更是口吐鲜血,晕倒在床上,老母牛躺在院中,双眼浸满泪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小刁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整个牛都不好了。
“兰儿!二弟!我刘汉三又回来啦!!”刘若边跑边兴奋地叫道。
贾兰儿最先听到儿子的呼喊,逐渐的回过神来,却有种好似睁不开眼睛的,那种梦幻感。
她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那由远及近的少年向她跑来,那少年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像极了她心中最后的火苗。
“若儿?是我的若儿么?我的若儿回来了?”贾兰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兰儿,我回来了!”刘若俏生生站在贾兰儿面前,邀功似的等待夸奖。
“哈?哈!若儿?若儿!我的孩子!我的若儿!”
贾兰儿状若疯癫,一会抚摸着儿子胖乎乎的脸庞,一会又绕着刘若转圈看,左摸摸,右摸摸,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青峰,青峰!!若儿回来了!若儿回来了!”贾兰儿激动的大喊。
“兰儿,你放心吧,我没事,对了,我二弟他......”
啪!!!
不等刘若说完,贾兰儿忽的一记耳光扇在刘若脸上。
下手很重,将两颗原本就有点摇晃的门牙都给扇掉在地上。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我!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我叫你以后再乱跑!”
说着便作势左右寻找东西,要拿来当武器使,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捡了刘若的两颗门牙扔向更远的草丛里。
“兰儿.....别打孩子,他还小......”不知何时倚靠在内屋门口的刘青峰吃力的说道,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
原本早该在贾兰儿弯腰的那刻就跑的不见人影的刘若,此刻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定定站在那里,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弯着腰胡乱奔走,还一边抹泪的贾兰儿,倚靠在内屋门边,含泪望着他的刘青峰,不断努力站起来,想要奔向他的牛妈妈,还有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急的在原地转圈的小刁......
刘若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心口很疼,而且还很烫,烫的他浑身发热发红,有些从未有过的局促与胆怯,眼中的泪水以一种尚处在呆滞中的状态不断涌出。
“那个.....娘,若儿饿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刘若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贾兰儿的背影说道。
贾兰儿听了,猛地一拍额头,也不找东西了,站起身以一种带着悔意和歉意的表情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娘都吓傻了,你一定很久都没吃东西了吧?你先回去坐那等一会,娘马上给你做,做你最爱吃的大肉包子、油炸鸡腿、清蒸河蟹、红豆焖饭,还有……”
贾兰儿一边如数家珍的报着菜名,一边急匆匆的向厨房跑去,忽的,她猛地停下,背对刘若用手捂住嘴不住的颤抖。
待她回过身来,泪水都将脸上的浊尘冲刷干净。
“若儿,你.....你刚才,你刚才叫我什么?”说着就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年多了,贾兰儿总算听到刘若亲口叫了她一声娘,而她居然在纠结自责,当时怎么没有答应一声。
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家门来到贾兰儿身边,贾兰儿半跪在地上张开手臂搂住刘若。
后者像个小大人一样轻抚母亲的头发,一字一句的安慰:
“娘,你别哭了,若儿在,若儿会一辈子陪着娘的,你要乖,再哭就没隔壁王婶漂亮了”
“呜呜....嗯,娘听你的,娘不哭,娘不哭了。”贾兰儿一脸幸福的抹着脸上的泪水。
..........
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贾兰儿,刘若回过头对躺在摇椅上喝茶的刘青峰说道:“峰哥,我娘的身体,没事吧?要不要也带她去医馆看看吧?”
“哦,没什么大碍,刚出门的时候我给她把了脉,你回来了,她就不会有事,让她忙吧,忙完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刘青峰悠悠答道。
“那牛妈妈呢?”
“也没事,跟我差不多,刚给她匀了一半我的药,已经服下了”刘青峰端起茶喝了一口道:“这会已经睡下了,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那小刁呢?”
“小刁?它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过两天自然而然就好了”刘青峰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那你呢?”
“果然最后才轮到我么?”刘青峰干脆一言不发的生起闷气来。
“峰哥,你懂的好多哇!多亏有你在,不然我这回就捅大篓子了!”刘若一脸巴结的看着刘青峰说道。
“那是!你爹我自幼博览群书,什么黄道周易、孔子八卦、神农本草的那是统统不在话下,我给你讲啊......”刘青峰瞬间变身话痨,就要侃侃而谈。
“那您教我呗?”刘若及时打断。
“教你?”刘青峰明显迟疑了一下:“不是我不想教你,是我对你娘发过誓的,有生之年不会再动笔墨”
“教吧,若儿也长大了,该简单学一些正经本事了”贾兰儿端着菜走进屋内。
“不行!有道是‘将期一诺重,炎使寸心倾’夫人而诚诺,更无食言也者,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妻子?不行,绝对不行!”刘青峰义正言辞。
“娘,峰哥有点过激了吧?”
“嗯,是有点”贾兰儿淡淡回道。
刘青峰很快就在母子俩的轮番打趣中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老实交代道:
“不是我不想教,主要是这几年没有温习,很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更何况,现在岁数大了,脑袋都不灵光了,家中的书又几乎都用来当了救火的引子,还有......”
“行了行了,不教就算了,再过几年直接送若儿去学堂不就行了”贾兰儿难得露出有些尴尬的窘状,连忙岔开话题:“吃饭吧,快吃饭...”
刘若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俩突然之间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的夫妻,边吃饭边苦苦思索,可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就画风突变了呢?
约一炷香过后,刘若实在受不了,看着对贾兰儿不停抛媚眼的刘青峰,猛地一拍桌子,道:“不对!你俩到底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说着还把鼻孔翘的老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睡觉去!!”俩人异口同声的回道,说完又是一个劲的你侬我侬。
刘若实在受不了,打了个寒颤,丢下碗跑去院子找他的牛妈,老母牛还没睡,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见到刘若来了,一个劲的哞叫表达亲切,刘若与牛妈躺到一处,小刁也死皮赖脸的挤到近前,刘若一手搂住牛妈,一手搂住小刁,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贾兰儿出来收拾碗筷,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一笑,去房里取了毛毯为其盖好,摸了摸刘若的额头,看了一眼漫天的星辰,这才安心睡觉去了。
而那柄刘若带回来的“天泼”被随意扔在了墙角,月光照耀下,刀身上划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继而重归平静。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归要在风波过后才被人怀念与记忆,熟睡的刘若也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是一个淬体境一重的修士。
而原因竟然是在数次被“天泼”雷劈中误打误撞开启了人体修行之路。
这在旁人本该是循序渐进,要有正确的引导才能够达到的淬体境一重,被刘若费了差点变成灰的力气,“轻松”达到了。
夜已深,小刁鹜的惊醒,看着抱着他的牛腿不停流口水的刘若,对未来的“牛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