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甘霖和张一帆一前一后把刘世民和李籁拉回了川枫村,当张一帆的汽车还没有彻底停稳的时候,李籁便一把推开门从车上跳了下去。李籁一路上的滔滔不绝,不但没有让他的愤怒烟消云散,反而越积越浓。
经过田甘霖一路上的耐心疏导,刘世民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正直和老实的农民,要不是因为父辈太穷,欠了好多外债,单凭刘世民的勤劳正直就足够让他发家致富了。
可是,半辈子本分老实的刘世民偏偏遇上了李籁这样一个脾气暴躁、不学无术的邻居。十几年以来,李籁隔三差五就要给刘世民找点麻烦。比如故意把尿盆里的脏水泼到刘世民家的大门口;故意让自家养的羊跑进刘世民家的地里,把刚长出头的小麦啃倒一大片;强行把刘世民家门口长了几十年的大槐树砍到,理由是挡住了太阳走进他家院子的路……
对于李籁隔三差五的挑衅,刘世民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计较就尽量不开口,实在被欺负的忍无可忍的时候,刘世民才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找李籁两口子说几句。
刘世民的老婆反而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农村妇女,顿不顿就站在大门口朝着李籁家骂几句狠话,好让村里的群众都知道李籁两口子的德行。但是,每次她刚刚开口,就被刘世民及时制止了下来,刘世民一边拽着他老婆的胳膊往回拉,一边小声地说着:“你跟那家人有啥好计较的?全村出了名的无赖死狗,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赡养,不用咱们教育他,老天爷迟早有一天会替我们收拾他的。”
刘世民的老婆一听到“老天爷会替我们收拾他的”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李籁已经遭到严厉的惩罚,便也不再开口咒骂,乖乖地跟着刘世民回到家里,两个人埋头苦干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刘世民好不容易攒了十多年钱,终于盖起了新房子,剩下的水泥沙子也舍不得浪费掉,心想把门前的路铺了是好事,就算李籁不同意,那给他家以后出行也会带来极大的方便,不再像从前一样,每当遇到下雨天就得跳着泥水走路了。
谁知这一次,李籁实在欺人太胜,最后连风水先生都搬出来了,刘世民就想不明白,像李籁这种连天打雷劈都不怕的人,竟然还相信风水先生的话。
田甘霖和张一帆仔细查看了现场的情况,刘世民铺的那条路,大概3米宽,20米长,起点就是两家院墙的分界线,终点一直通到交通局去年刚给铺好了的村道上。按理说,刘世民的路并没有铺到李籁家门口,对李籁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可是李籁就是川枫出了名的大无赖,成天和胡闹待在一起使坏点子,见不得别人家有一点好,硬是把刘世民好端端的一条路给砸成了一堆烂水泥块。
“李籁,刘世民的路并没有铺到你家门口,你凭什么不允许人家铺?”田甘霖侦查完现场后,有些气愤的问。
“是没有铺到我家门口,可是我每天来回行走都得经过这条路,就是影响到我了!”
“那你出行不是更方便了嘛!”田甘霖说。
“唉——,我这人就是命贱,走了三十多年土路,腿脚早就习惯了,还就是走不了水泥路。”李籁厚颜无耻地说。
“那这村子里除了个别偏僻小道,其他的路都是水泥铺的,我看你一天东家走西家串,不是走的挺好的吗?”张一帆终于忍不住反问道。
“门口的这条路又不是刘世民一家的,我就是不准他铺水泥。再说了,这路是村里集体资源,他往路上倒水泥,经过村委会批准了没有?村委会给镇政府打报告了没有?镇政府批准让他修了吗?你们镇政府都没批准,他凭什么修?这摆明了就是违反乱纪,应该给他判刑的!看在几十年老邻居份上,判不判刑我就不计较了,但这路就是不准铺。”李籁说着故意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听着李籁的话,张一帆恨不得一拳把他满嘴的牙齿全部打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耍赖不讲理的人,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关于群众门前的巷子能不能私自硬化的事情,我们回去会咨询国土局和交通局的,如果是允许群众在不违反国家法律的前提下自行硬化的话,那你李籁就不能再阻止刘世民铺路,还要把损坏刘世民路的钱进行赔偿。”田甘霖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
“那不行,先让他家赔我家大门。”田甘霖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院子里穿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裤,黄色衬衫的女人从门洞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对着眼前的人群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双手叉腰站在田甘霖面前,一脸愤怒地盯着田甘霖,仿佛田甘霖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凭什么让我家给他家赔修路的钱?那我家大门谁赔?”这个长的有几分像“黄鼠狼”的女人,用手指着田甘霖说道,她布满污垢的手指甲几乎要戳到了田甘霖的脸上。
“把你的手放下!”张一帆挺身挡在了田甘霖前面,厉声喊道。
“我就不放!你们今天不给我评这个理,我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一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尖酸刻薄的女人,终于明白了李籁为什么会那么厚颜无耻。
“你家大门坏的也不严重,只有鸡蛋大的一个坑,找个师傅来上门维修一下,花了多少钱到时候让刘世民给你把费用一出。”田甘霖依然沉稳的像泰山一样,不动声色地处理着眼前如乱麻一般缠绕起来的事情,他在极力心平气和去寻找一个线头,那个只需轻轻一拉便可解开所有死结的线头。可是,田甘霖忘了,他这一次面对的是李籁,川枫村出了名的霸王无赖。
“那不行!他家必须给我家换个新大门,要不然这路就别想铺,至于让我家赔偿修路的费用,门儿都没有。”“黄鼠狼”在说话的同时,从她嘴里飞溅出来的唾沫星子像太空中坠落下来的陨石一样,肆无忌惮地砸在了田甘霖和张一帆的脸上。
“你这要求不合理么,你家既不赔偿刘世民修路的钱,还要刘世民给你家换新大门,这世界上就没有这样无理的好事!”张一帆义愤填膺地说着,他为刘世民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邻居而感到愤怒。
“你们要是敢让我家赔钱,我就死给你们看!”
蹲在树下的李籁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吭吭”声,以表示对妻子“黄鼠狼”的赞同。
此时的张一帆像一只不断膨胀的气球,体内郁积的愤怒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即将要爆炸了,他必须要义正言辞地给这对夫妻讲一讲做人的道理。
张一帆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田甘霖紧紧地拽住了,田甘霖轻轻地咳了两声,对张一帆说:“你先去给李支书打个电话,让村上干部一起来解决一下。”说完,便心平气和地转向“黄鼠狼”继续说:“嫂子,你也不要太极端,事在人为,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