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放假回家,秦羽不断地去试着讨好秦爱兰。当然,她这样做有很强的目的性,万一秦爱兰一高兴就同意不用见秦羽的男朋友了呢,那么接下来的戏也不用继续演下去了。
对秦羽这种生性耿直的人来说,无疑演戏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不但荒唐,简直无聊透顶。可是,自己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旦离开自己的嘴唇,便不再由自己操控,她最终还是在自己的心直口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秦爱兰在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秦羽突然走进来说:“妈,我来帮你洗菜吧。”
秦爱兰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秦羽,柔和地说:“你快歇着吧,单位里整天那么忙,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去客厅看会电视吧。”
秦羽一把夺秦爱兰手里的西红柿,娴熟地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说:“我不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得多帮你干点家务。”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羽一抬头,突然看到秦爱兰耳鬓的一缕头发里掺杂了许多白发。秦羽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也很久没有认真地陪秦爱兰吃过一顿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似乎永远年轻美丽的女人,也会在岁月的长河中,不知不觉白了头发,起了皱纹。
时间就像一个魔鬼,只要把它的魔法棒轻轻一挥,不知有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就会遗失殆尽,幻化成一抹相思,一缕回忆。
秦羽本来想试探着说:“我男朋友陪他父母去外地过节了,今天来不了了。”
但是,看着秦爱兰耳鬓像渐渐长满的白发,和眼角越来越深的皱纹,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她突然觉得秦爱兰老了,仿佛仅仅是她走进厨房这一瞬间的事情,那个风华卓绝的美丽女人,那个清流淡雅的端庄女人,竟然变得像站在街口卖凉皮肉夹馍的大妈一样,穿着暗红色格子的围裙,头发随意地绑在一起,没有画眉毛,也没有涂口红,皮肤粗糙发黄,暗淡无光。
秦羽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地看着母亲不再熟悉的容颜,眼角的泪水悄悄地溢出了眼眶。她连忙用手背去擦掉眼角滚烫的泪水,不料手上的水珠和脸上的泪珠却混在了一起,不但没有擦干,反而使半边脸变得更加湿润了。
秦爱兰并没有发现秦羽的异常,她一边切菜,一边说:“秦羽,曾帅说他几点能来?妈妈不太会做饭,不知道我准备的这些菜行不行,要不然我们就外面吃吧,省得给你丢人了。”
“妈,你做的菜最好吃了。”秦羽擦干手从后面抱住了秦爱兰,脸紧紧地贴在秦爱兰的背上,幸福地说:“妈,我有你这样一个妈,真好!”
秦爱兰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她有些意外的感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觉的好就好,那我就没有白活。”
正当秦羽的温柔像一滩水一样开始不断漫延的时候,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秦羽连忙放开秦爱兰,说:“妈,我先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曾帅打来的,此时他已经到了秦羽家住的小区门口,却不知道具体的楼号和门牌号。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不是给你说等我消息吗?”秦羽极力压低声音责怪着曾帅。
“哈哈哈,我怕你反悔,不想让我来了,就主动上门了。”电话里的曾帅毫不掩饰地说。
“你等着,我下去接你!”秦羽有些恼怒地说。
“不用不用,你下来一趟多麻烦,你就告诉我几号楼几单元几层就行了,乖乖站门口等我就好了,我保证不会走丢的。”
“走丢才好!”秦羽故意揶揄道。
“谁呀?秦羽,是不是曾帅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的秦爱兰紧张的问道。
“是的,妈,我在门口接他一下。”
“哎呀,我这饭还没准备好呢,一个菜都没炒呢。”秦爱兰边说边加快了切菜的速度。
就在曾帅进门的一瞬间,只听厨房里发出“哎呀”一声,秦羽连忙跑进了厨房,原来是秦爱兰不小心用菜刀把手指切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红色的血正从里面不断地流出来,滴到了地板上。
秦羽连忙跑到客厅去找纸巾和创可贴,秦爱兰面不改色地从厨房走出来,假装无意地打量了一下曾帅,说:“你就是曾帅吧?快到客厅坐吧。”说完继续对秦羽说:“秦羽,快给曾帅倒杯水呀!”
“妈——,你手都切破了,先把血止住再说吧。”
“我没事,你快先招呼曾帅!”
“阿姨,不用客气,我不渴。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吧!”曾帅说着朝秦爱兰走了过来。
“秦羽,有碘酒、棉签和白纱布吗?”曾帅一边检查秦爱兰的伤口,一边问秦羽。
“有的,关键是你会吗?”秦羽有些不可置信。
“你拿来就好了!”
秦羽遵照曾帅的吩咐,把碘酒、棉签和白纱布一一放到了曾帅手边。只见曾帅紧紧地用手指按压住秦爱兰的伤口,直到伤口不再继续出血,他才用棉签沾了碘酒将伤口及周围轻轻地擦拭干净,然后贴上创可贴,最后用白纱布裹了起来。在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曾帅不断地说:“阿姨,忍一下,可能有点疼。”
秦羽像看偶像演出一样,陶醉地看着曾帅娴熟到位的动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曾帅和她往日认识的曾帅简直判若两人,她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个神经大条的贫嘴男生,竟然也有这么温柔沉稳的一面。
“阿姨,好了。伤口愈合之前尽量不要碰水,有需要做的就让秦羽给你帮忙吧!”
曾帅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幻想中的秦羽,她故意调侃说:“看不出来呀,你也是深藏不露,伤口包扎的挺好的,比我上次去塔卡街道的小诊所包的好多了。”说着,秦羽朝曾帅树起了一个大拇指。
曾帅有些羞怯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我爸妈都是医生,平时看他们给别人包扎伤口,就自然而然学会了。”
“你爸妈都是医生啊,那挺好的!”秦爱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