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一帆对曾帅心怀戒备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像一团荆棘,将张一帆束缚在其中,他看不明白,也想不透彻。
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有一次张一帆和曾帅在一起吃饭喝酒,当张一帆喝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他依稀听到曾帅搂着徐立亮的脖子说:“兄弟,你多幸福,你有女朋友,你有高亚青。我呢,我喜欢秦羽,我也要开始勇敢的追求我的爱情了。”
酒醒以后,曾帅的这句话像一个气泡,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张一帆的脑海里冒出来。张一帆用力地回想了很久,实在辨别不清这句话是曾帅真的对徐立亮说的,还是他出于正当防卫自己杜撰出来的。
不管是真的假的,张一帆都开始用心地留意观察着秦羽和曾帅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发现,虽然秦羽一直口口声声地说她讨厌曾帅,但是每当秦羽和曾帅在一起的时候,秦羽的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像三月的桃花一样,明媚鲜艳。
“曾帅是不是已经对秦羽表白了?”张一帆偷偷地反问着自己。
“秦羽不会也喜欢上曾帅了吧?”张一帆被自己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折磨的心力交瘁,以至于每当他看到曾帅和秦羽在一起,就觉得曾帅像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他炸飞到九霄云外。
张一帆越想越烦躁,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办公室挨打的时候,曾帅正拉着秦羽的手站在走廊里,就感到悲愤交加,他决定要冷冻一下自己的情绪,十天半个月以内不再主动和秦羽联系,让自己冷静一下,也让秦羽反思一下。
可是,让秦羽反思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静如止水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了滔天巨浪,他这艘微不足道的小船瞬间就要被拍翻在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了。
其实,不怪张一帆醋意大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秦羽和曾帅的关系确实从寒冬腊月,一下回升到阳春三月,正是桃花初绽,柳枝吐芽美好时节。
两个人关系的缓和,主要得益于秦爱兰孜孜不倦地为秦羽安排相亲,为了彻底打消秦爱兰让自己和高洋相亲的念头,秦羽只好让曾帅冒充自己的男朋友。
端午节放假期间,秦羽实在拗不过执着的秦爱兰,就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秦爱兰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大声地说:“秦羽,我可警告你啊,你那个张一帆是有老婆的人,你要是敢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秦爱兰的这番话彻底伤透了秦羽的心,她原本以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对张一帆的感情,至少秦爱兰能理解,不只是因为秦爱兰是她的母亲,而是因为秦爱兰是那样一个沉醉在爱情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可是秦羽错了,她不但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秦爱兰,甚至高估了爱情的价值和道德的底线。在这份爱情面前,她那么谨慎,那么庄重,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如履薄冰,最终连自己母亲这一关都过不了。
秦爱兰的这番话,让秦羽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明白,一旦张一帆和刘莉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会变成众矢之的,会成为所有人指责和谩骂的对象。那些占领道德高地的围观群众,才不管她的爱情多么纯洁,她的动机多么纯粹。
正因为秦羽看清了现实,所以她坚决不向现实妥协。她想穿盔戴甲,扛枪持矛,一个人武装成一支队伍,戎装出发,去战斗,去牺牲。
为了让秦爱兰彻底死心,情急之下,秦羽一开口便说:“谁给你说是张一帆了?我男朋友叫曾帅,是前几个月刚从县政法委调下来的,跟我一起在办公室工作,他长的可帅了?”
“你要真有男朋友了,端午节就把这个曾帅带回来让我见见,我也好死了心,让你刘叔叔去给人家高洋回个话,不要把人家耽误了。”
“高洋!高洋!高洋!究竟我是你女儿,还是高洋是你儿子?你成天就知道替高洋考虑。”秦羽忍不住抱怨。
“是你把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替高洋考虑有错吗?总不能让你刘叔叔觉得我们做事这么差劲。”
“哎呀,妈,你就别管我了。你先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看刘叔叔对你也不错,正好去年也离了婚,你俩可以先慢慢磨合一下感情嘛!”
“秦羽,你瞎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调侃自己妈妈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就这么说定了,端午放假必须把你那个男朋友带回来,你要真找男朋友了,我也就放心了,保证以后不再缠着你去相亲了。”
“知道了!不缠就好!”秦羽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犯难了。挂断电话后,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嘴太快,一张口就胡说八道,这下怎么办,该怎么去跟曾帅说呢?
正当秦羽爬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时候,曾帅突然拿着一踏文件走了过来:“秦主任,麻烦看一下,这几个文件需要存放在哪里?”
秦羽抬起头讨好地看着曾帅,说:“给我吧,我去放,你休息一会儿。”
曾帅受宠若惊地看着秦羽,有些惴惴不安地问:“秦主任,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没有呀!你什么时候惹我生气了?”秦羽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那你还是正常点吧,我已经习惯了你凶巴巴的样子,你突然这么温柔,我有点害怕!”曾帅说着故意向后退了几步。
“凶巴巴?我凶吗?”秦羽夺过曾帅手里的文件朝他肩膀打了一下,说:“我真的很凶吗?”
“当然凶了!不只凶巴巴,还整天冷冰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你多少钱呢!”曾帅说着掏出手机放在秦羽面前,继续说:“你自己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秦羽仔细一想,这几个月以来,她对曾帅确实有点过分,动不动就冲他发脾气,把在领导跟前和上访群众那里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部冲着曾帅发泄了出来。想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好,现在好了,以后保证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秦主任,请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曾帅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秦羽试探性地说。
“只要秦主任的事,那必须义不容辞。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为了补偿我这几个月以来对你不友好的态度,下午我请你吃饭,吃饭的时候再详细说,可以吗?”
“没问题!不过提前说好,你请我吃饭,我替你结账。”说这句话的时候,曾帅的心里几乎乐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