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沾了花油,发丝更加柔软发亮,在头顶梳了一个髻,红黄相间的珠花点缀其中。
耳边坠着两枚圆润白亮的珍珠,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纤细的脖颈上套着一枚圆形的璎珞,托得两颊的婴儿肥更加显眼。
鹅黄色的齐胸襦裙更显年轻俏皮之感,垂落在地的广袖上绣着朵朵绽放的海棠。
只是,白色的纱布一圈又圈地裹住了景安的手,连同半截手臂给裹成了粽子。
长长的白条从脖子绕了一圈,将手臂挂在上头,看起来十分凄惨。
景安左手握着颗青果,望着锦琮塞进嘴里的排骨,不满地说:“本郡主不吃果子。”
青果是锦琮硬塞给她的,然后抢了她的饭菜,吃得自在得很。
锦琮嘴里裹着肉,说话有些不清楚:“筷子给你,想吃自己夹。”,说罢把筷子推了过去。
桌上放着碗,而碗上放着一双筷子,近在咫尺。
景安对着色泽诱人的排骨,猛吞了一口口水,果断地把青果丢到桌上,左手摸上了筷子。
常年惯用右手,让她拿左手还真不行,景安眉头紧皱,左手动了半天,筷子只能往一边动。
锦琮在一旁边吃边偷笑,听得景安烦躁,又用右手使筷子。
那晚连扎了好几针,景安的手当场就淤青了,定王妃担心定王发现胡闹,特地叫胡府医裹了纱布。
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没能露出来,筷子能使就怪了。
折腾了半天,右手也没能成功。
“哈哈哈哈。”,这幅惨兮兮的样子,锦琮连掩饰都没有,大声笑了出来。
景安眯起双眼,笑她是吧,右手用力将筷子握在手心,然后狠狠往排骨上一插。
力度有些大,桌子的晃动让碗碟发出碰撞声,锦琮吓得往后一缩,哎呦有点凶狠啊。
檀木筷子竖在了桌面上,下面插着一块排骨,景安将筷子举了起来,恶狠狠地把肉往嘴里一塞,看,她不是吃到了吗。
他阿姐是不是在家憋太久了?脑壳子给闷坏了,锦琮一脸嫌弃地开口:“安阳姑母府上办茶会,要不咱去瞧瞧热闹吧?整日关屋子里都给闷坏了。”
一个两个考得都那么差,定王妃一气之下就给禁足了,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景安满脸苦相:“安阳姑母又办什么宴会,一月得办上几回,她也不嫌累得慌。”
安阳长公主最喜欢办宴会,邀请皇室贵族家的夫人去她府上,月月都得办。
姑姐招摇的个性,连累着定王妃吃了不少苦头,但去还得去的,只能暗地里抱怨几句。
府里早就没有什么玩的,连着被关几日,锦琮都已经吃不消了,又劝道:“安阳姑母得了一只西域上贡来的猫,天生异瞳,阿姐你见过吗?”
天生异瞳,这倒是没见过啊,景安心一动,眼光投向了锦琮。
到底是姐弟两,锦琮立马会意,双眉一挑道:“走着。”
兴奋归兴奋,景安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赶忙拉住锦琮道:“母妃能带我们去?”,她可记着被禁足了,能轻易带她们出门吗?
“母妃当然不会带我们去了!”,锦琮肯定地说。
考得那么差,还想出门玩去?锦琮都能想到母妃会说的话,那神色语气,锦琮都能现场给表演一遍。
景安嫌弃地把他的手丢开,往凳子上一坐,嫌弃地说:“那还费什么劲。”
既然知道不给去,还凑上去晃悠一趟,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景安还记得胡府医开了几日的苦药给她,万一母妃问候,她不是得回来喝苦药。
“阿姐,母妃去巡视庄子去了。”,锦琮小声地说。
“真的!”,景安眼睛亮了。
姐弟两兴奋地跑了屋子······
一炷香后,面对着高大的围墙,景安眉头紧皱,语气中带了一点嫌弃:“小锦,其实我们可以翻墙出去的。”
府里把手严密,虽然白总管陪同定王妃出去巡视,但府里都是他多年手下,定王妃说禁足,就绝不会放她们出去,只能想别的法子出去。
只是锦琮这个法子,景安是真的不能接受。
午后的阳光有些炎热,墙边蒲苇丛生,景安从未见过王府有如此杂乱的地方。
就在刚才,锦琮挺着他沉重的身躯,把墙边的蒲苇拨开了,露出了一个非常小的洞。
洞非常小,小到一个成年男子都钻不过去。
这样的洞,俗称狗洞。
这样一个洞,就在刚刚,锦琮一脸兴奋地指着洞说,她们要爬过去。
景安的内心,是拒绝的!
作为本朝第一本郡主,甚至是古往今来的第一本郡主,景安对自己还是有个认知的。
学业不好,可她又不是脑壳子坏掉了,对于钻狗洞一事,她绝对要摇着手指,说不不不得。
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怜悯,这孩子长大以后可怎么办啊,景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姐快爬。”
锦琮热得满脸通红,伸手抹了满是汗珠的额头。
“王府何时有这么一个洞”,景安嫌弃地说。
定王府富得流油,府宅修葺得辉煌无比,要是被定王知道有这么一个洞,一定迫不及待地给堵上。
锦琮眼睛不住地往外头望风,抽空回道:“我花了十两金买通附近洒扫的仆役,这才挖了洞。”
花十两金买通一个管废弃院落的仆役,是挺值的。
只是,放把梯子在这里,都比挖个洞强!
小院的门还没有关,锦琮怕被人发现,一路小跑着去关门。
已经用完一天运动配额的锦琮有些累,把门关上后,喘着粗气说:“若是放把梯子在这儿,我铁定得摔着,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爬洞最安全了。”
景安:“······”,以他的身躯,还是适合在地上。
只是沦落到用爬,减肥这事真的不要考虑考虑吗?
“阿姐别再等了,再晚就赶不上安阳姑母的茶会了。”,锦琮催促着。
小锦琮已经满心都是那只天生异瞳的猫了,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显得迫不及待。
“小锦,我们还是改日再去吧,哈哈。”,景安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她可不想爬洞啊。
堂堂定王府的景安郡主,怎么能从狗洞爬出去呢。
若是被人瞧见了,满京城地铁定要笑话死她。
一瞧就是不想爬洞的,锦琮不乐意了,叉腰怒道:“不行,你必须得爬,这可是我挖了整整一个月才挖出来的!”
挖了一个月啊,这可不得了啊,锦琮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啊。
造就锦琮如今的体型,一是他吃得多,二是他懒得动,平时走路就是他唯一的运动量。
“这个。”,景安往后退了一步,谁爱爬谁爬,天生异瞳的猫有什么好看的,她不爱看。
阿姐不支持他,想起挖了一个月的辛酸,满腹委屈都涌来上来,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扯着嗓子喊道:“为了能出去玩,我挖了一个月啊,手都起水泡了,还拿我零花钱贿赂人,你知道我少了多少串烤串吗?”
撒了孜然和盐巴,烤得油滋滋的烤串呢,越想锦琮越觉得自己委屈,哭声震天。
小孩子的声音很尖细,景安被吵得耳朵嗡嗡作响。
锦琮委屈成这样也是有道理的,他喜欢出去吃,定王妃就偏偏罚他不许出门。
压抑得久了,想偷跑出去,挖个狗洞也是他能干出的事。
可怜的弟弟,从小就被压迫成这样,堂堂王府世子落得钻狗洞的下场。
“呜呜呜呜呜呜。”,锦琮哭着。
景安眉头紧皱,把帕子递了过去,同情地说:“弟,苦了你了。”
“所以?”,锦琮期待地说。
比起同情,当然还有尊严比它更重要,景安露出一抹笑容:“阿姐非常同情你,但是,我不爬。”
听着前半段,锦琮的胖脸露出笑容,接着后半段,笑容倏地褪去,锦琮佟差点要骂出声,先前白哭了。
景安耸耸肩,朝他递了帕子过去,道:“行了,把眼泪鼻涕擦擦,不然回院子被人发现。”
锦琮嘴巴撅着,不高兴地将帕子扯了过去,粗暴地往脸上抹了一圈。
景安嫌弃地说:“得了,还来劲了?”
真把自己当姑娘家啦,小气兮兮地,不陪他钻狗洞就发小脾气。
锦琮不甘心打道回府,胸口存了一口气,眼角偷瞄了眼景安。
景安正四处张望着,全然没关注他,锦琮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锦琮:“阿姐。”,右脚偷偷抬起。
景安:“嗯,啊~~~”
小院子里响起一声尖叫声,差点没把人耳膜给撕裂。
小腿猛地被踢中,景安身体失去平衡,发出一声惨叫。
非常遗憾地是,脸部朝下,鼻子传来一阵剧痛。
锦琮仗着自己力气大,将景安翻了个面,双手按住她的双手,将她半抱了起来。
不愧是平时吃得比较多,锦琮虽然胖,但力气是十分大,一下就将景安抓得严严实实。
“啊哈哈,阿姐你就乖乖出去吧。”,锦琮笑得猖狂至极。
刚一翻面,锦琮的表情就映入眼帘,景安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尖叫出声:“我警告你啊,”
话还没讲完,锦琮就连塞带推得将她塞进了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