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高悬在夜空,今夜的月皎洁无比。
夜色如同浓墨一样,化也化不开。
微凉的秋风飘进屋内,暖意却笼罩了整间屋子,语恬悄悄地退了出去。
“安儿,父王来接你回府啦。”
定王的声音洪亮,人还未出现,声音就先到了。
语恬守在屋子外面,连做了几次噤声的动作都没拦住定王。
“怎么了?本王的安儿呢。”,定王火急火燎地,压根就没看见语恬的暗示。
“嘘,嘘,嘘。”,语恬连声嘘道。
最近又胖了不少,走个两步都得托着肚子走。
“嘘什么嘘,本王急着接安儿回府呢。”
定王捧着肚子不明所以,步子倒是一点没落下。
“安儿,父王来接你了。”
“安儿?”
“在吗?”
定王探头进了屋子,兴奋地直搓手,他家闺女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明天可以提亲,后月嫁人,大后月他就有个聪明的外孙要发芽了。
“呀,陶国公也在啊。”,定王硬生生地停住了傲娇的步子。
人道,定王府的景安郡主和锦琮世子,一个肖父一个肖母。
定王妃美艳动人,景安郡主长得随母亲。
定王身型肥硕,锦琮世子才八岁已有其父之风。
可陶明夷却觉得并非如此,景安眉眼明明是随定王。
依稀记得,定王殿下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怎么如此胖成了个球。
“见过定王殿下。”
定王忙摇摇手,捧着肚子走到床前,哈哈笑道:“陶国公也来看安儿啊。”
避开陶明夷,景安正半倚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
这才一日未见,定王就觉得自家闺女消瘦了,脸色憔悴得厉害。
“乖女儿,苦了你了,父王已经叫人在府里准备了猪蹄,回去可要多吃几只。”
景安只觉得一股反胃,酸水直冒上喉咙,一脸嫌弃地说:“安儿不吃。”
“那怎么行,这几日定要失血过多,猪蹄可是大补啊。”,定王虎着脸说。
好好地提失血过多做什么,还是当着陶明夷的面,景安臊得慌,直用手拍他。
“哎哎哎,好好得打父王做什么。”,定王一脸迷惘。
“陶明夷在呢。”,景安咕囔出声,眼神示意这儿还有个人呢。
定王这才想起来,连声干笑,他的乖女儿害臊了,不过害臊好啊,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想到这儿,定王话锋一转:“本王的安儿长大了,已经可以嫁人了。”
陶明夷藏在袖子的手一动,又恢复了正常,看了一眼天色,于是道:“天色已晚,明夷就先行回府了。”
“这就走啦。”
“别走啊。”
“唉。”
陶明夷头也不回地走了,定王气闷地拂袖:“怎么就走了,本王刚才眼睛都抽筋了,他怎么就没看懂暗示呢。”
定王往床边一坐,不解地说:“女儿,父王都说得那么明显了,他明日会不会来提亲啊。”
小腹隐隐作痛,偏偏他还在一旁说个没完,景安眉头紧皱:“父王,您安静些。”
“哎呦,不舒服啦?”,定王担忧地看看她的小脸,更憔悴了。
定王一拍手:“你母妃来天葵时,总是要憔悴几分,可见这事有多苦,回去定要多吃几个猪蹄,好好补补。”
又来了,又是猪蹄,头疼吃猪蹄,发热吃猪蹄,风寒吃猪蹄,现在也要吃猪蹄,猪蹄是包治百病吗?
景安扯起被子盖住脸,哀嚎着:“父王,你不要再说了。”
“你母妃来天葵时也是如此暴躁,看来随你母妃啊。”
这事不随母亲,难道随父亲吗?
景安气结,往被子里一钻,什么都不想听了。
······
······
······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猎物被喂养得最膘壮的时候。
皇家猎场也迎来了一年一次的热闹,周围锦旗飘扬。
本朝曾马上得天下,原先尚武,后重文。
后虽重文,但尚武这个习气倒一直未改。
男子铁骨铮铮,女子也多得是英气逼人。
皇家猎场之中,处处可见策马扬鞭的女子。
景安今日换得是一身轻便的男装,连发髻都高高束在了头顶,看起来清爽无比。
“吁···”,景安拉起缰绳。
马蹄高高抬起,周围一片尘土飞杨。
将缰绳丢给帐外的人,景安大步走了帐中。
“快瞧瞧这是谁来了,安儿今日真是飒爽英姿啊。”
帐中传来了调笑声,声音熟悉无比,是太后。
此帐坐的都是女眷,帐中主位是太后。
几位王妃还有嫔妃陪在帐中,人也不多。
太后已年过六十,但保养得宜,头戴金冠坐在高位上,显得精神奕奕。
“快到皇祖母这儿来。”,太后冲景安招招手。
“是,皇祖母。”,景安靠着太后坐了下来。
瑞王妃笑着说:“还是安儿最有孝心,哪像你几个堂姐,一来猎场就不见人。”
嫁人的尚且不论,没嫁人的,一个个都跑得不见踪影,也就景安一个人来了此帐。
太后给瑞王妃哄得心花怒放,直拍着景安的手,笑着问:“安儿这么有孝心,那就早日同陶国公成亲,好让皇祖母高兴高兴。”
此话一出,帐中一阵笑声,景安羞得脸通红,难得扭捏起来:“皇祖母~”
“瞧瞧,安儿还害羞了。”
“就是。”
“安儿长大了,懂男女之情了。”
“别说,安儿最近模样倒是长开了。”
“是啊,景安郡主长得越发可人了。”,方婕妤见有机会插话,在一旁附和着。
这位方婕妤,位分不高,却是出身侯府,算得上是贵女一份。
十六岁入宫,入宫也有十年,一直不得圣上宠爱,又没个子嗣傍身,位分就一直在那儿。
圣上后宫不大,且敬重元配皇后,对后宫里的其他妃子向来是不冷不热。
方婕妤入宫多年,只知圣上对其冷淡,并不知那段往事,也只能暗自绞帕子郁闷,时不时找个机会增加一点存在感。
太后原先还笑吟吟的,一听见方婕妤说话,脸立马就拉下来了。
心里堵着一口闷气,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方婕妤是平安侯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