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人介绍,总不得其门而入吧?”叶雄说。
少妇轻描淡写地说:“老实告诉你吧,他最先是到酒吧去卖醉,故意掏出一大把钞票,在吧娘面前充阔。吧娘以为他真有几文,才带他到后面去赌的,这种情形几乎每天都有,谁知道他输不起呀!”
叶雄毫不放松地问:“赌场既然对他的身分不清楚,怎会对他这么信任,居然让他欠下一大笔赌债?”
少妇把眼皮一翻说:“他亲笔写了借据,还怕他能跑得了?”
叶雄这时忽然有个想法,认为吴小康很可能是被赌债逼急了,才走上极端,纵火烧了仓库。使人误以为他已葬身火窟,然后逃逸无踪,藏匿起来。
这使叶雄更联想到,姓吴的父女事先从民伦洛区,秘密搬到侍卫街去。以及几名大汉在屋里守株待兔,等候着吴小康去自投罗网。
一切的情形,都很像是吴小康在逃避逼债,而出此下策,结果却被赌场方面,派人找到了他父亲和妹妹。
但是,吴小康第一次进入赌场,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赌本呢?
那种地方赌的是现款,如果他的钱数不多,就不可能在吧娘面前充阔,使吧娘把他当作肥羊,带到设在后面的地下赌场去。
同时,如果他囊中不足,一下子就输垮了,使原形毕露,就无法再赌下去了,自然得接连大输几场,而且手面要大,才会得到赌场的信任,让他欠下一大笔赌债。
据张白楚说,吴小康最近个把月来,是经常出入赌场的。这“经常”两个字,跟偶尔玩玩可不同了,他要没有个十万八万现款在手里,怎么充得起阔?
因此,叶雄认为,吴小康被赌债所逼的可能性,似乎没有受人买通纵火的可能性大。否则他在赌场输掉的那些钱,是从何而来的?
少妇见他在沉思,不禁忿声说:“喂!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叶雄振声说:“我倒愿意答应你,不过问这件事。但你们要的是赌债,而警方要的是纵火犯,吴小康只有一个,究竟应该是哪一方面放弃?”
少妇断然说:“只要你不过问吴小康的事,其它的不用你管,那是我们自己的事,由我们自己去解决!”
“那我怎么向上面交差?”叶雄故意问。
少妇可不管这一套,她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建议,就说查不出吴小康赌博的情形,不就结啦!”
叶雄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遂问:“如果我答应了,是否要像吴小康一样,亲笔写下字据?”
“那倒用不着,”少妇说:“我有更好的办法!”
叶雄好奇地问:“哦?什么办法?”
少妇一本正经说:“写字据太俗套,现在一切都电化了,所以我要你录一段音!”
“录音?”叶雄茫然问。
少妇点点头说:“这段录音是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你当作是在向我勒索,逼我付出一大笔钱,否则就把赌场的秘密报告警方……”
叶雄忿声说:“这卷录音带在你们手上,我岂不是将永远受你们控制?”
少妇笑笑说:“你放心,只要你不插手过问吴小康的事,和不找赌场的麻烦,我们保证绝不用它要挟你。等赌债要到了,这卷录音带就交由你自己毁掉,这还不行吗?”
叶雄冷哼一声说:“你倒真想得周到!如果我不同意这样做呢?”
少妇把枪口对准他说:“那就更简单了,我只要手指一扣,一切问题就解决啦!”
叶雄怒目瞪着这诡计多端的女人,犹豫了一阵,终于强自捺住满腔怒火,委屈求全地说:“好吧!是不是现在就录?”
少妇又点了一下头,胜利地笑了起来。
她一使眼色,一名大汉便从一个靠墙的长方型矮柜里,搬出一部最新式的录音机,置于茶几上,将箱盖打开,拉出电源线来,插到墙脚边的插座里。
少妇吩咐两名大汉,取来根绳子,先将叶雄的双手反缚。然后才坐在他身边,以枪口对着他说:“该说些什么话,不必要我教,相信你自己也会编的。不过要记住一点,你是在向我勒索,话要尽量说得狠些,否则不够份量。说错了我们就得重新再录……”
叶雄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忿声问﹔
“那我怎样称呼你呢?”
少妇心知他的用意,是想趁机问出她的姓名。但她可不上当,笑了笑说:“你就当我是赵莉莉好了!”
叶雄冷哼一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大汉已将麦克风置在茶几上,扭开了开关,将音量调整一遍,又以手指轻弹了两下麦克风,认为一切都没问题了,遂说:“可以开始了!”
于是,由她控制着录音机,叶雄在枪口的威胁下,跟那少妇开始录音了……
这一段录音,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才告顺利完成。
少妇吩咐那大汉,将录音带倒回,播放了一遍,认为很满意,始眉飞色舞地说:“很好,你们立刻把录音带送去给赵小姐,这里的事不必管了!”
“是!”那大汉应了一声,取出录音带的胶盒,立即偕同另一名大汉匆匆离去。
少妇这时已有恃无恐,正待将叶雄反缚的双手放开,不料刚才在巷口,被他击昏的两名大汉,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恨声说:“请等一等,让我们跟他算了账再放!”
少妇把眼一瞪,怒声说:“你们得弄清楚,在这里是谁听谁的!”
一名大汉狞笑说:“我们当然得听你胡小姐的,不过我是奉了赵小姐的命令,等在巷口对付这小子的。现在我们挨了揍,总不能这么就算了吧?”
少妇怒形于色说:“不算了又怎么样?哼!自己是饭桶,几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过,挨了揍还不是活该,谁叫你们自己没用!”
大汉脸红耳赤地说:“胡小姐,你现在看着吧,看我们怎样收拾这小子!”说着,已摩拳擦掌地走了过来。
少妇眼见这两个家伙已准备动手,不禁怒声说:“好!你们既然想露一手,那就等我把他放开,看你们谁能把谁摆平!”
她犹未及把叶雄反缚的双手放开,两名大汉已冲了过来,双双一齐向他扑去。
少妇欲阻不及,不料叶雄已霍地跳起,飞起一脚,把扑来的一名大汉,踢得踉踉跄跄,跌了开去。
另一名大汉刚扑近身,挥拳欲下,却被叶雄以肩头撞进怀里,撞得他怪叫一声:“唷!……”
由于叶雄用力过猛,两个人一齐扑跌在茶几上,茶几经受不起他们的重量,“嚓”一声,被压垮了,使他们两个人顿时跌作了一堆。
踉跄跌开的大汉,突然恶向胆边生,把心一横,跳起来抓了门旁花架上的一只大花瓶,冲过去双手高举,猛地照准叶雄的头部砸了下去。
叶雄的双手被反缚,行动不能自若,只得急将身子一滚,滚了开去。几乎在同时,“砰”地一声,那只大花瓶已砸在地板上,砸了个粉碎!
地上的大汉趁机一个翻身,扑压在叶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命地收紧。
一旁的少妇见状大惊,情急之下,竟赶过去用那尖尖的高跟鞋,猛朝那大汉身上一脚踢去。
这一脚正踢在大汉的腰部,只听他杀猪般一声怪叫:“哇!……”痛得双手一撤,伏在叶雄身旁不动了。
另一名大汉顿时惊怒交加,咬牙切齿地恨声说:“胡小姐,你居然吃里扒外,帮起这小子来了?!”
少妇也恼羞成怒了,把枪口对着他,怒斥:“替我滚出去!”
大汉嘿然冷笑说:“胡小姐,我们大家都是吃人家饭的,你不过身分比我们高一点罢了,何必这么盛气凌人!”
少妇勃然大怒说:“滚!滚出去!听见没有?否则我就开枪……”
她的话犹未了,忽听一个娇柔造作的声音说:“小胡,干么发这样大的火呀?”
随即,从外面走进来个妖艳无比,身上穿着鲜红缀以金片套装的女人,赫然竟是地下赌场的主持人苏菲亚!
少妇这才把枪口移开,怒犹未消地说:“苏小姐,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气人,他非但不服从我的命令,居然还敢顶撞我!”
苏菲亚置之一笑,向那大汉质问:“阿六,你怎么可以不服从胡小姐的命令?”
大汉极力分辩说:“苏小姐,我不是不服从,实在是……”
苏菲亚霍地把脸色一沉,声色俱厉的说:“少废话,替我滚出去!”
“是!……”大汉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怏怏地出了客厅。
少妇的气这才平息下来,遂问:“苏小姐,你怎么这时候跑来?”
苏菲亚笑笑说:“赵小姐临时交代了我一件事,要我特地赶来,幸好你还没把他放走……”
少妇诧异地问:“怎么?赵小姐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放他走了?”
苏菲亚又笑了笑说:“那倒不是,赵小姐的意思,是想请这位叶先生,替我们找一找吴小康!”
叶雄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声说:“你们不是要我不过问吴小康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