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确实已经开始了,席间香雾缭绕,琴瑟皆鸣,众仙本盘腿而坐欣赏着歌舞,段烟一进席就见此时倒齐刷刷的皆转过来看向自己,神色惊讶,议论之声隐隐嗡动。
段烟只抬头看了一眼宴席上方坐了一对仪态端庄的男女。
天君被声音吸引转头看来,只见一女袅袅婷婷的立在厅堂中央,一身烟紫薄纱随风潋滟,一身气度从容冷淡,低头安静垂顺的样子却温柔的像极了瑶池新开的玉莲。
他微微笑道:“小什烟来了啊?”
段烟向天君天后福了福身:“段烟向姨父姨母请安。”
此时席间议论声更大了起来。
“这神女不应该在….怎么还敢上天来?”
“真是晦气,六皇子大喜这脓包竟然来了…..”
“小声点,今天不止她一人来的…..”
段烟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原身是个脓包?
天君咳嗽了一声点了点段烟:“烟丫头,六儿的喜宴你迟到就迟到了,怎么现在还需要姨父请你入席?”
段烟眨眨眼脸上做出一番小女儿的神态来道:“什烟怎么会故意让姨父姨母等,又迟到于六表哥的喜宴,什烟是受师父所托,有些事情耽搁了,这才来的晚了些,什烟可是事情一办完就巴巴的赶来赔罪给姨父姨母请安的呢。”
四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下消停了,仿佛都愣住了。
天君眼下也颇有些诧异的盯着段烟:“这还稀奇了,陆压不让你四师姐办事,反倒叫你个不会法术的去办事?”
段烟:?
这什么狗屁神女竟然不会法术?
她底子顿时有些虚,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做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四师姐事务繁忙,师父说我光吃不做事,这点小事我总可以四师姐分分忧,便不能再惫懒下去了,于是就派给我些杂事让我锻炼着。”
天君眼神颇为复杂的盯了段烟一会,半饷才开口道:“既说是锻炼,那可得记得别勉强自己做那力不能及的事。”
段烟点点头,脸上挂着三分爱娇,三分濡慕的抬起头:“还是姨父疼爱什烟。”
天君笑了笑:“众卿家可是看看,就你这张巧嘴会哄人开心,这姨父要是按规矩罚你按你一说倒是不疼爱你了?”
段烟叹了口气。
这老头,既然是一家人顺坡下不就行了,追究个没完了,还是想给自己按个罪名不行?
她面上摆出更加乖觉的的神情:“哪里的话啊,姨父在什烟心里那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什烟可是最听姨父的话了。”
天君偏头看了天后一眼,又转回视线慈爱的笑道:“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你这好不容易来趟九重天,过几日三门君长的法会再迟到我可就不保你,要你姨母狠狠收拾你了啊。”
段烟舒了口气:“什烟在这里谢过姨父姨母挂心。”
天君向段烟的笑笑:“三万年不见,你姨母也甚是想你,来,别在厅子中间站着了,走近点让你姨母也好好瞧瞧你出落成怎样一个大姑娘了!”
段烟偏头看了看天后,上位确实坐着一个身穿绫罗,通身贵气的女子,女子也微笑的看着她,一双眼睛隐有波光粼粼,正朝段烟招手:“可被你姨父说中了,三万年没见了,姨母可是天天想你,来姨母这让姨母好好瞧。”
段烟抬步走近了些,那女子竟离了座位,上前几步一下握住了段烟的手,神色颇为感伤的抚摸着段烟的缎发道:“我的好烟烟,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姨母虽不在身边,一转眼倒也成了个大姑娘了。”
段烟福身回道:“姨母挂心什烟,什烟就是高兴的。”
天后仿佛很高兴的样子,直指着段烟道:“天君你看看,你看看,烟烟现在出落的连本宫身边的雪玉都比不上,一张小嘴竟也这般甜!”
天君亦微笑的看向天后:“看来还是陆压有法子,当初从九重天出去的怯生生的小凤凰现也成了个落落大方的姑娘了。不过你可小心着说话,雪玉等会可是要献舞的,要是让她听到你这么说,怕是连我都要跟着吃挂落的!”
天后却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撇撇嘴,走回上座:“好好好,不说了,烟烟也下去坐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九重天尽兴玩,等会你雪玉妹妹的舞就要开始了,你也可见见你雪玉妹妹。”
段烟走下上首,凤目逡巡扫着空位,却见有个水蓝袍的俊俏青年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旁边还有位置,
她走下台阶绕着宴会偏道走过去,坐在了青年身旁的空位上。
蓝袍青年抬碗喝了口酒,凑过来小声道:“你又到哪睡觉去了?竟连天君天后出席的宴会上都迟到,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段烟偏头过去只见蓝袍青年半偏着身子,眼神里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青年薄唇张合了番压低声音又道:“说什么师父派你做事情,别人不知道具体,不过你可别想糊弄你大师兄我!”
这原来是原身的大师兄。
段烟亦小声道:“一时睡过了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大师兄还追究睡的地方做什么?”
说完她指了指舞台中央示意表演快开始了,别说话了。
于修凡心里暗骂了一句死丫头,撇撇嘴只好也跟着转过头准备去看歌舞去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通报声,段烟微微转了头看向门口,啧,竟还有人比自己更晚到。
“奉天宫舒玄上神到。”
帘子掀起,人还没露出脸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件一尘不染的雨过天青锦袍,边上细细密密的滚着竹叶绒边。
那人乍眼看去那缓步而来的姿态闲淡的根本没有赶路的风尘仆仆,倒像是在挥笔写一首诗或是作一幅画般的闲适。
他手上一柄画着看不清什么图案的折扇微微摇着,一头青丝随云垂落,倒是和鸦青色的披风融为一体,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闪着,眼里却没有什么调笑神色。
段烟心下觉得,这上天委实是个长见识的事,这天下竟还有如斯美人。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两句话简直就像专门为他书写而成的。
怪不得小丫头莲雾只是提起这舒玄上神就羞红了一张脸。
接着宴席上众人皆站起身来一揖道“舒玄上神”,
段烟:……….
好啊,这差别对待的,她进来时众人跟苍蝇一样嗡嗡的,这个舒玄上神一来这席上一个二个的就不长舌议论了,这起身的动作恭恭敬敬的跟训练过了似的。
于修凡也随众人站起来,起来时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段烟。
段烟只好站起身来也浑水摸鱼的哼唧了哼唧。
天君也站起身来亲切道:“舒玄,你不是去北天猎惊颜鸟了吗?怎么来赴宴了?”
那边季舒玄也笑道:“这惊颜鸟猎了两只便够了,恰逢六殿下大喜,送过来算份贺喜的心意。”
天君却仿佛极高兴的,笑的脸上都出了点包子褶:“没想到舒玄连这惊颜鸟也送出做贺礼,这可真是便宜了我那小六了,来人,给舒玄安个上座,雪玉这准备献舞呢,舒玄可坐这好好欣赏一番。”
段烟看着季舒玄好像脸上带着点兴味之色的点点头,随着侍从施施然的坐了。
她好奇心甚重,拍拍于修凡问道:“那惊颜鸟是个什么东西?”
于修凡像看傻子一般看了看段烟道:“你脑壳子没问题吧?师父给你的书白读了?这惊颜鸟是北天上的仙兽,行进速度颇快,极难捕捉,就连我也没抓到过呢,也不知道季舒玄从哪搞来的。”
段烟点点头。
季舒玄?姓季?
虽看起来是个小白脸,但没想到还挺厉害的啊.......
此时正在腹诽的的段烟蓦的感受到了几道滚烫的视线,她顺着其中一道望去只见对席上一个一身赤红的绸缎的姑娘此时正颇有几分愤愤的看着自己。
段烟不明所以,撇撇嘴倒也大大方方的回看回去,
不过另几道视线段烟却不敢看回去,这视线的方向不就是上首的方向吗......
她初来乍到的,可不想要天君的特殊关爱,段烟假装没感受到的向桌席边缩了缩。
于修凡感受到桌子的晃动,看了看要几欲缩到桌子底下去的段烟,又看了看上首的人,不禁好笑道:“小师妹,刚不是装的好侄女儿还挺能掰的吗?怎么现在人家就看了看你,你却怕了啊?”
段烟飞了个眼刀道:“胡说什么,我这是有点冷,往席子间躲躲。”
于修凡却颇有些诧异的看过来:“冷吗?这席间点了明阳木还挺暖和的啊,你从外面回来应是有点冷,先缓缓吧,还冷的就行个诀暖和下。”
段烟挑了挑眉毛,没说话,这便宜大师兄看起来精明没想到倒是挺实诚的。
不过段烟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在席中坐,祸就从天上来了,对席那红衣姑娘愤愤地开了口。
“什烟姐姐痴恋汨罗宫宫主,如今宫主大婚,你怎么不在三十六夜,而上天来讨我六哥一杯喜酒了?”
段烟眯了眯眼:“所以,干你何事?”
红衣姑娘没有料到什烟竟然还敢出口反驳,这时不应该被她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姐姐追了宫主十年,不是放出话来说自己一定要做三十六夜的女主人吗?如今宫主大婚,妹妹我以为你正忙着做你的新嫁娘,怎么有时间来我六哥婚礼呢?”
段烟:?
她服了原身了。法术不会,恋爱不行,就惹一勾子麻烦挺行的。
她将杯中酒喝完施施然笑道:“好妹妹你现在这个年龄明白什么是男欢女爱吗,怎么这么关心姐姐的情事啊?”
天君看段烟口无遮拦的样子,拧眉道:“丹筠。”
丹筠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什烟败坏天家名声,与魔道同流合污还敢光明正大的上天贺喜,天君不应该骂她吗?怎么自己连说都说不成了吗?
“什烟姐姐,你怎么还敢上天贺喜呢?你这三万年给天庭丢的脸面还不够吗?”
于修凡支了支胳膊貌似想要开口。
段烟回头拍了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就这小屁孩的挑衅都搞不定,她在暗卫里白混了?
“我为什么不敢呢?我说要做三十六夜的主人,也没说我要追那汨罗宫宫主啊?难不成只有嫁给宫主这一条法子我才能做三十六夜的主人?小妹你涉世未深,别听身边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有点自己的想法啊。”
段烟这岂不是暗骂丹筠没脑子?
席间众人听了都有点想笑,可是碍于天君在上坐着只好都憋着气。
丹筠气的小脸都红了:“事实我丹筠和大家都有眼睛看到了,就是三万年不见,什烟姐姐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花言巧语,大言不惭的一笔带过自己干的腌臜事呢。”
段烟愣了愣,原身追个男人到底怎么了这小姑娘了,天君都放过自己了,对面那小姑娘竟还抓着自己不放,前面就愤愤的盯着自己,现在还硬是也要怼一怼。
她虽然素来对长得可人的小姑娘客气,可是不代表就是个没脾气的。
她拿起酒杯来客气的冷笑着敬了敬:“哪里哪里,论花言巧语在下不敌姑娘万分之一。”
于修凡一口气没上来,将嘴里的酒一下全喷到饭菜上,边笑边颇为歉意的看向众人:“刚一下呛住了...呛住了...对不住...”
有了带头的,席间众人亦有些偷偷笑了。
一时间,只有天君天后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还有那上神抿着茶,隐在雾气后的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小姑娘看众人皆笑,又飞快的抬眼看了下上首坐着的三人,气不过当即就站起身来,指着段烟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
段烟抿了口茶施施然也学着伸手指道:“你!你也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指着本神女说话!”
于修凡颇为担忧的用手肘捅了捅段烟,示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烟给了于修凡个安抚的眼神。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身体是那什烟的吧?那不就行了?
再说往生河既然是那样一个邪门的地方,人在那儿泡了泡,转转性也很正常。那还管什么原来的性格,她什烟就是段烟!
这小姑娘没什么脑子,自己就代她父母教育教育她。
那边小姑娘回过神来,慌张的收回手,但看着段烟的眼神却几欲喷出火来道:“还不是你刚说话过于冒犯!本公主才气糊涂了。你!你说你冒犯本公主又该当何罪?”
段烟暗叹了口气,这小姑娘真的是光长个头不长脑子是不是,跟她斗倒显得自己作为长辈不够宽容了。
段烟无所谓的倒了个腿,眸子里确是灌了十足十的真诚之色:“在下可是认为自己刚没有冒犯公主,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公主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罢了,公主年纪轻轻火气太旺了,先坐下来喝点茶水压压火吧啊。”
小姑娘摆在席上的一双玉手攥的更紧,看样子恨不能把段烟吃了,张口就道“不过一个杂种,当初被赶下九重天去,现在回来还敢跟本公主叫板!”
席间蓦的一静。
天君面色大变大声喝道:“丹筠!谁让你在你六哥席上胡闹的!赶紧给我坐下!”
小姑娘身后的婢女此时也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姑娘回头看见婢女着急担忧的脸倒也不再犟下去,气势汹汹的倒也坐了下来。只是嘴里嗫喏道:“你跟母后能说......却不让我说......”
杂种?还被赶下九重天?段烟微笑着,眼神中却射出些寒光来,这倒又是新鲜听闻。
天后看段烟神色不对,三万年前怯懦的小凤凰如今怎么会有这样冷峻的神色?她忙站起身圆场道:“烟烟你也知道的,筠儿这么小,还不知道好坏,这还不知道哪个狗奴才教唆的筠儿呢!你可别因为这等小事和你筠儿妹妹生出嫌隙来啊。”
哟?这我还没说怪她呢,这就先维护上了。
段烟貌似真诚的向上首一揖道:“哪能呢,这不全怪奴才们胡说八道吗,公主是我的表妹,没有那别.有.用.心的人教唆怎么会污蔑自己的长姐呢?可别让这种人在公主表妹心上种下不好的念想,阻了妹妹大道修行。”
天君眯了眯眼:“那什烟的意思是?”
段烟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不就是自己逼着天君处罚丹筠了吗?
她摆出濡慕:“什烟信任姨父,一切但凭姨父做主。”
天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罚丹筠面壁三日,身旁的宫娥一起淘换了罢。不过公平起见,什烟不让小妹,爱逞口舌之快,亦罚面壁三日吧。”
段烟撇了撇嘴,啧啧,亏这天君还好意思说公平起见,其实她倒并是不在意自己这被罚三日,只是颇有些为原身不值,没想到天君竟会偏心如此而已。
于修凡冲段烟挤眉弄眼:“让你逞强?师父不在,就敢和天君最宠爱的公主呛声,你这次没被打断腿倒也算你是颇有些本事了。”
段烟转头扶额道:“我还被打断腿过?”
自己虽知原身窝囊,可没想到竟窝囊到这个地步啊!
于修凡挑眉看她,“小师妹你记吃不记打啊!当初丹筠找你麻烦,我们又都不在天上,你可是被打断腿送上山来的啊,现在想想我还心疼,不过没事,如今有大师兄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刚天君要是罚你狠了,你大师兄我第一个不答应!”
段烟震惊的看着他:“呵,也不知道刚啥话没说,尽看热闹的人是谁。”
于修凡挠了挠脑袋:“嘿嘿,我这不是想看看小师妹你的应变能力吗,等你真有事了,你大师兄我再出手也不迟!”
段烟摆摆手:“得得得,你想看热闹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于修凡有点不甘心的嗫喏:“哪有的事啊….你大师兄全师门第一维护你好吗…..”
说话间玄舞已经上了,粉衣的舞姬们拥着一个穿着白纱的貌美姑娘上来,那姑娘一双明眸看过来,席间众人只觉得脑子都晕上了一晕。舞池中央,那白衣舞姬孔雀翎覆面,羽毛遮身,舞的是翩若惊鸿,皎若游龙,一双莲鞋轻巧的旋转着,让人仿佛看到了那步步生莲的美景,脖颈莹润如玉,长袖翩翩,随风而舞的姿态的连段烟一个女子看的都有点痴了,更别说四下的仙君们了。
李者也的‘昔有佳人颜倾城,步步生莲世无双。’也不过如此吧........
于修凡听见段烟小声的感叹拧了拧眉,神色复杂:“我看这雪玉倒不一定担得起绝代佳人的名头,不过我看你啊.....倒委实就像两头猪。”
段烟张了张嘴没反应过来:“什么两头猪?”
于修凡幸灾乐祸:“一头猪已经无法形容你现在的蠢样。”
段烟:“........”
于修凡看向段烟颇为真诚的道;“人家都是男人看女人看的有痴傻的,我倒真没见过有女人看女人痴傻的,小师妹你今真让我开了开眼界。”他说罢还吸了口气,好像真的见了不得了的世面一样。
段烟:“......”
怎么就于修凡一个人跟柳下惠似的,美女都要坐怀里了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你看这四周不是连天君也都挺沉醉的吗,那个什么舒玄不也是嘴角噙了点风骚的笑在看.....在看.....这骚包上神怎么在看我???
段烟有些被惊到了。
季舒玄看见段烟回头望向自己这边,嘴角笑意更深了一点。
段烟看着季舒玄那撩人的笑意仿若一下被天雷劈中,呆呆的把头转回舞池,自我催眠了番一定是我刚眼睛劈叉了...那上神肯定不是在看自己.....定是自己靠舞池靠的比较近....才会有这种错觉…
段烟再转头看向季舒玄。
季舒玄眉目舒展,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睛却正正的盯着舞池中央,一副在认真欣赏舞蹈的样子。
段烟有些迷惑,人家确实满面春风的在欣赏着美女歌舞。
丝竹声已经停了下来,白衣舞姬也渐渐停下舞步,飞扬的裙摆像害羞的睡莲般缓缓合起,中间的素白色衣裳舞姬却没有像其他舞姬一般退下去,反而上前几步盈盈的福了福身道:“雪玉拜见天君,天后,舒玄上神。”
段烟戳了戳于修凡小声道:“啧啧啧,鳕鱼?就是不知道她爹娘喜欢吃红烧还是清真啊。”
她再看这鳕鱼姑娘便颇多了点怜爱。任你长的再好看,你爹娘当初还不是想着怎么炖了你。
这边于修凡转过身来眼里现出古怪的神色:“什么红烧清真的,你雪玉妹妹你都不认得了?”
“原来是雪,玉?是我亲妹妹!?”
“你个三头猪,她是你表妹啊!”
段烟打个哈哈:“表妹嘛,这天上能搭的上亲戚的多了,一时有些记不清了嘛”
于修凡狐疑的打量了段烟一眼,这小魔王又在打什么算盘……
席间嗡动着一声又一声的赞叹,天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到舞池边牵了雪玉:“玉儿这真是越长大出落的越发美丽了,这一舞连本宫都看的有些痴了呢。”
“天后这么说就折煞雪玉了,什烟还在席上呢,雪玉怎敢和九州十三渊第一美人相提并论呢。”
段烟微笑,心里暗叹今天黄历是不是不宜出行,这怎么扯来扯去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自己竟然还是什么劳什子的第一美人?
无奈的站起身,望着雪玉一双明眸满是真诚的羡慕道:“雪玉妹妹可别这么说,论这第一美人的名头今后我可是不敢当,你的舞就连我这个女子都可是看痴了,就连大师兄刚都戳我,说我嘴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呢。”
于修凡站起来好笑的看了段烟一眼,拂拂衣袖向上作了一揖嘴里打趣道:“这点我可是能拿我人头担保。“
席间众人皆哄堂大笑。
天后亦笑了笑道:“你什烟表姐也如此夸你,雪玉你就别自谦了啊,来和本宫一起坐,让本宫也沾沾你小丫头的灵气啊”
段烟坐下,只是觉得总有双似笑非笑的视线跟随着自己,从跳舞看到现在,她被盯得有些不耐烦,遂抬头趁着众人不注意看着季舒玄狠狠的瞪了下。
季舒玄一个没忍住便噗嗤的笑出了声。
天君含笑的看向季舒玄道:“舒玄这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季舒玄含笑看向雪玉,摇了摇扇子道:“没什么,只是雪玉仙女的舞颇为婀娜,我思及妙处不留神便笑出了声来。让天君天后见笑了。”
天君后拿胳膊拱拱雪玉,面上带了半嗔道:“雪玉,你听听,连舒玄都颇为欣赏你,你再妄自菲薄,让底下的舞姬还怎么活?”
雪玉的脸仿佛一下就被烫熟了一般,眨眼就红了个通透,她手上绞着帕子,羞涩的看着季舒玄道:“雪玉谢过上神厚爱。能让上神展颜一笑是雪玉的福气。”
季舒玄打开了折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段烟没想到台上两位俊男美女当着众人还‘眉来眼去’的调情,季舒玄虽然脸上淡淡的,但是段烟还是觉得他嘴边浮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暴露了他心情不错,而自己那鳕鱼表妹还是那一张脸跟发了高烧一般的模样。
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有奸情!
段烟撇了撇嘴,还是三殿下说的没错,女的,白莲花的,没一个不矫情的,男的,摇扇子的,没一个不骚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