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我和莎莎拉到一边,指着壁面上的图案,神秘又悄悄地说:“你们看这里。”
墙上壁画里的一对男女相互拥抱交合双修①的画面映入眼帘,我们猜测这应该是曾经听说过的“欢喜佛”,而这组壁画应该就是说的佛教密宗的一种修炼方法。有的是男女两人交融修炼,有的是正襟危坐、怀搂女人、打禅“入定”,画面上变化着不同的交欢体位。凑近一看,令人惊奇的是壁画里把佛像眼神里的欢愉和快乐也淋漓尽致地勾画了出来。毕竟有悖中国传统的文化和教育,慢慢看着我的心里微微感到一阵躁动,目光也开始闪烁和回避。
莎莎这时和我一样,心有默契似的搪塞说:“敦煌里也有欢喜佛的壁画,但未对游客开放,都是关着的,这可能就是佛教密宗的精华所在吧。”
我们总说莎莎“语不惊人死不休”,时不时冒出一句话能把大家雷晕②,大家都非常喜欢这个“雷人”的蓝精灵。刚才的一句话,就帮我们解脱了尴尬的场景。原来我们有幸看到了“精华所在”!大家又是一阵狂笑,但在这么神秘久远的洞穴里,怕惊扰了灵魂居住在这里的神明,大家立刻又都摒住了呼吸。
《金刚顶》云:“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净故,以染而调伏。”《维摩》云:“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对于佛教密宗的教义,我们无法深入地了解,姑且不评论这样的佛教理念。但光从人性和女人的角度来看,是否在修炼的过程中掺杂着“感情”的因素?修炼过后的“佛母”或者女人又该是怎样的命运,这样的问题也许真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实际上在过后的几天行程里这样的想法又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
离开东嘎来到皮央时,我们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数不清的蜂巢般的洞穴嵌进了山体中,有大有小,海市蜃楼般的景象腾空而起。
“听他们说这里以前是古格王朝的新都。”老刁说。
看到眼前宏伟的景象,我们相信昔日的这里至少应该是人口集中地,正所如:“山是一座城,城即一座山”。我恍惚间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听见了乐师歌妓的莺歌燕舞声,宫女嫔妃的嬉笑声,宦官大臣的议事声,一派生机勃勃的繁忙景象。可如今这一切已经凋零,隐约看见那完全破损的寺庙还顽强地顶着一角红墙孤独挺立着,向人们诉说着沧桑和无奈。
山脚下的村庄依稀座落着十几户人家,一直守护着他们早已化石千年的王宫。他们的洗衣耕作、放牛喂羊、袅袅炊烟的生机景象与身后孤独残损的洞山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让人不得不感慨于时光的流逝。
这时候,看见一对姐弟正在田地里帮阿妈种地,女孩15岁左右,叫次仁措姆,男孩白玛泽丹,6岁。我从和姐弟俩的攀谈中了解到,姐姐措姆正在上学,会汉语,弟弟还听不懂汉语。措姆在80公里外的札达上学,每周日去学校,周五晚上回来。我问措姆怎么去上学?她说:“走路,翻山,再走路,一直这样都习惯了。”措姆是这一路上我遇见的汉语说得最好的孩子,不难看出她的学习是非常努力的。从措姆和泽丹的衣着打扮看,她的家里应该很关心他们的成长,而且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但仍然送措姆到很远的札达县城上学,姐弟俩虽然穿着很旧且打着补丁的衣裤,但比我们在路上看见的小孩都显得干净利索。措姆非常喜欢和汉人交流,眼神里流露着对知识的渴望。虽然这里非常的偏远和贫穷,但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这里的藏人隐隐约约蕴含着贵族的气息,意识里透露出对下一代教育的重视。也许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焕然一新,措姆和泽丹也会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出了皮央村,连绵不绝的土山土林更加茂密突出,与高原上的其他风景迥然不同。这在地质上被称为河湖相,方圆近百平方公里的千奇百态形成了世界屋脊的独特画卷,貌似北方的黄土高原,但比黄土高原更加错落有致,令人观止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走在沟谷中感觉到了外星球,满山满眼的黄沙山影啊!他们时而峰峦叠起,时而大柱横立。有的似一个个的人像,有的像飘飘欲飞的仙女,还有的像一个个矗立其中肃穆以待的菩萨和罗汉……一座座山峰连成了林海,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层层薄纱,如千军万马奔腾疆场,古老的灵魂复活于山影之中。
“一沙一境界,一尘一百年”。在高原的光影衬托下,宛若神话世界。车在如此庞大的土林里开了很久,老王说:“今天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我们明天还要走几十公里的路才能驶出土林地带。”
①双修:印度左道密教的产生。男女共同修行,以两身相交的行法之开演。据说佛教正法中无双修法。
①雷晕:网络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