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媚看着眼前的剑,颤巍巍的走上前,身上的剑伤流出的血将衣袍浸湿。乌鲁极几乎暴跳起身,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场面。虽然不是姐姐杀了海盗王,但是姐姐却是推波助澜之人。看着周围每个人眼中的愤怒和悲伤,他有些难以承受。可是姐姐,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乌鲁极拔出身边的海盗身上的佩剑,一只手捂着腹上的伤,一只手拿着剑,走到自己姐姐身旁。“姐,别怕。做过的事情,欠下的债,我们还了就是,只是这辈子弟弟不能照顾你,我们来生还做姐弟,让我好好照顾你。”
眼看着,乌鲁极就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伸手拉住乌鲁媚的手。“黄泉路上,我们一起。”乌鲁媚看着周围的人愤怒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债是必须要还,可是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弟弟。“阿极,姐姐一人做事一人当,姐姐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好好活着,替我们一家人好好活在这个世上。阿极,不管怎样,要为乌家在这个世上留下一缕血脉。”乌鲁媚轻轻抚了抚乌鲁极的头,一脸爱怜与不舍。
“姐姐,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我跟你走。”乌鲁极此刻不再是那个阴冷的朝廷命官,而只是一个想和姐姐在一起的小弟弟。
乌鲁媚抱着乌鲁极安慰着他,然后一把将乌鲁极手中的剑夺了过来。沉浸在悲伤中的乌鲁极几乎是毫无准备的就被乌鲁媚抢走了剑。乌鲁媚的嘴角浮现一抹决绝的笑容,将剑冲着自己的胸膛扎了下去。
只听乌鲁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姐——”和剑叮当落地的声音。都明兰手中的麻绳又一次出击,不偏不倚的将乌鲁媚的剑卷在了地上。
“小妹!”伴随而来的是都明兰的三哥恼怒的声音。“你不为爹报仇,不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只是为了活下去投其所好而已。罪魁祸首是乌令吞,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而已。我们的仇人是她害死的。她搭上了自己孩子的性命,也算她为了自己的罪过赎了罪。就让她活下去吧!”都明兰的声音冷淡,却让乌鲁极感激。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亲人被杀的仇恨面前保持理智的,至少他就不能。
“她害死了乌令吞?”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流血的女人。
“是,枫桥告诉我的,让我不要再与他们为难。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看看,她究竟能不能为她造的孽赎罪。现在看来,她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们还有什么好纠缠的!”都明兰收起手中的麻绳,看着周围的海盗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仇人有了个好帮手,但这个帮手不但在对战时有心放了我们的王,还帮我们将仇人害死,为此她搭上了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命,我们不是暴徒,我们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今日她的所作所为,足以偿还她欠我们的债,我们海盗从今以后不再为难这二人。”
这些日子,海盗们早已习惯了听都明兰的话,也不再有异议,海盗们看着眼前流血的二人,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恨之入骨,有两个女人走出来将乌鲁媚扶起来,到大夫那里去了。乌鲁极也挣扎起来,向都明兰和三哥行了大礼,追随乌鲁媚而去。
都明兰拉着三哥的手,坚定的对三哥说:“三哥,从此以后,我们就一起将族人担负在肩上,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小妹,你比哥哥勇敢,明事理。哥哥会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好。”都明兰与三哥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后的刀剑,虽然疲惫满是伤痕,却依旧锋利,能为爱的人披荆斩棘。
常枫桥到了岳兰府城,李石开不仅国礼相迎,而且态度极为谦恭。日日盛宴招待,无一丝怠慢。唯一让常枫桥觉得有异的莫过于李石开看见自己的那一刻,眼中流露出的是失望和不甘,只是一闪而过,让常枫桥都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皇上已经决定好了吗?什么时候我们签下降书?”枫桥又一次在歌舞升平的宴会上问。
“常大人提出的要求岳兰都同意,至于要求的供奉,我们得准备几日,还望常大人多多谅解,不要着急。是不是伺候常大人的下人不够贴心,朕现在就将他们全部杀掉,再给大人换些懂事的。”
李石开的话音刚落,常枫桥身边的人齐齐跪了下去,哭喊着饶命。常枫桥见状赶紧说:“不,不,他们照顾的很好,皇上不必如此。我再等几天就是。”
李石开一脸满意的笑容示意下面的歌舞继续。常枫桥却是越来越担心起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怕是在自己等待的这些日子里有什么阴谋在酝酿。
常枫桥让自己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立刻回去。回到岛上去看看都明兰他们有没有什么危险。看着副将策马离开的背影,常枫桥才觉得心里有些踏实,却没有看到跟在副将一队人马后的黑影。
都明兰没有等来常枫桥回来,却在帐篷里看见了常枫桥的副将。“常大人不放心姑娘,怕姑娘出事,特命末将前来护卫。”副将也将常枫桥被留在岳兰的缘由讲给都明兰与乌鲁极听。乌鲁极听后在帐中转了几圈后,猛然明白了李石开的打算。
“明兰姑娘,速速安排大家撤离,不要在海岛上逗留了。李石开定是一面稳住枫桥,一面追来抓我。你赶紧带着族人离开,回到你们的海岛上去。枫桥回来,找不到你,一定会回你们的老家找你们,快,赶紧走。”乌鲁极一边说,一边将都明兰推出去。“你,跟着姑娘,务必保证姑娘安全。”乌鲁极指着被安排回来的副将说道。
“可是,你和你姐怎么办?没有人保护你们,你们逃不掉的。”都明兰喊着打算他的安排。
“姑娘,我和姐姐一辈子都感激你的深明大义,可是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们,你们海盗一族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不要再纠缠在恩怨之中了,快走吧。”
都明兰被赶了出去,一刻没停的将自己的族人全都安排上船。战船起锚时,乌鲁极与乌鲁媚两人悄悄的登上一艘都明兰他们留下的小船,向相反的方向飞驰。都明兰站在船头,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纠结万分。海盗虽然以抢掠为生,但是从来不赶尽杀绝,也从来不会做抛下朋友的不义之事。可是回头看看自己的族人,他们都是从屠戮的劫难中艰难活下来的,她怎么忍心将这些人再带入危机之中。
船越行越远,都明兰陷入了情与义的纠缠之中,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小妹,你怎么了?”三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哥,我们将他们抛下,他们没有活路了。”
“可是他们不跟我们走啊!我们劝过了。”
“他们是怕连累我们。可是我们就看着他们赴死吗?爹爹从小就教我们做事要留一线,不能赶尽杀绝。做人要留清名,不可背信弃义。可是我们是这么做的呢?”
“我们没有权利将族人再拖进战乱中,我们是首领,是他们推崇的王,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是,我明白。”都明兰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知道这件事不能依照自己的做事原则去做,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