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弓割破的手不停的流出鲜红的血液,血滴落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绽放的红色梅花,美得触目惊心。
“太子殿下又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大不了日后我与你再战一次就好了。”桂魄抬头与墙上的完颜煊对峙着,风扬起了桂魄身上黄色的衣袂,让他的神情在那一刻变得决然。
“我……”完颜煊仍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的余光瞥见那高高的城楼上,那袭白衣正毫不犹豫的纵身往下一跳,衣袂缺缺的,纤尘不染的样子宛如胴体的一朵雪花,冰冷,却又带着某种决心。
完颜煊大骇,飞上上前想要捉住那袭坠落的白衣,不想让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可那袭白衣在半空的一个旋转,脚一蹬城墙,一跃,在半空之中旋转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后,稳稳的落地,安稳得连发丝也没有半分的凌乱。但是完颜煊那一跃因为心急没有掌握好力度,又急着落地,差点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扭到脚了,他心中担忧,也顾不了自己,飞跑向冰纶,想要查看她是否无恙。
“你知不知道这么高跳下来你可能会死的!”发现她无恙后,完颜煊气得大吼,刚刚看她这么一跳,他的心都差点停了。
冰纶没有理会他,反而径直走到桂魄的面前,低低的一叹,“你这又是为何?”
明明他自己说可以不为天下苍生,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与他自己所说的相反,他这又是为何呢?
“我可以不为天下苍生,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杀人。”必要时为了她,他可以狠心舍弃天下的所有人,可是他不会让她看见他杀人,他不喜欢让她看见这样的他。
“所以,你宁愿伤了自己?”冰纶冷冷的话语中透露着担忧。
“若不是我无能保护你,我们又怎么会被困于北国呢?”桂魄故意说得大声,像是在故意说给某人听的一样。
“只要有你,天涯海角都是家。”因为他们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地址,所以四海为家。冰纶看着桂魄,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桂魄动容的抱着冰纶冷冷的身子,受了伤的手流出的血在她的白衣上印下朵朵动人的红梅。
“你们说够了没有!?”完颜煊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情意绵绵的两人,心中的忌火差点就将他自己的理智给燃烧殆尽了。
完颜煊上前用力的分开拥抱着的两人,用仅剩的理智对桂魄说,“这次算是和了,待你的伤好了,我们择日再战,下一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和的。”
说完,完颜煊拉着冰纶想用强硬的手段将她拉走,却被桂魄阻扰,“你想要带冰纶去哪儿?不!你别想带走冰纶。”
桂魄受了伤的手握着冰纶,在她白皙的手上印下一条条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挡不了我。”完颜煊被那些血刺痛了一下眼睛,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放开的冰纶的手,而冰纶此时正被桂魄抱在怀中。
桂魄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将怀中的那袭白衣染红,远远的看去,拥抱着的两人宛如是浴血重生的喜悦。
完颜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便甩袖离开。
桂魄拥着冰纶想拥住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冰纶感觉到他的温暖,冷漠之色悄悄退去,她执起桂魄手上的手,颇为心疼道,“怎么样,疼吗?”
“没事,一点也不疼。”桂魄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企图让她安心,“你放心,下次我会赢他,好好保护你的,也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让你担心。”
“你许诺的,不可以食言。”冰纶看着他的手,心疼之色毫不保留的浮现在脸上。
远处,一道黑影看着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离开。无声无息,就想 没有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黑暗中的隐藏的影子,悄悄的进场,又悄悄的消失。
夜色编造的黑色纱衣早已覆盖大地,万籁一片寂静。偶尔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发出电费单音,高亢嘹亮,划破了夜得寂静后又在夜色中复归平静。
五伏立在一棵树的顶端,远远的望向城市里的灯火通明。他望得出神,似是在思考一些问题,又似在放纵自己,让自己的思绪随风飘散。突然,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方向,过长的衣袖在风中飞舞,他白皙的手指凌空一握,顷刻之间从黑暗中捉出一个人,借着晕黄的月色可以看清那个人身上穿着宦官的衣服,衣着虽有些凌乱,但也依稀可以看出那不同于中原的服饰。
“殿下。”那人谦卑的低头,也不管自己现在正被人揪着,吊在半空之中。
“是我妖族之人,还是魔族之辈?”五伏的面容有些冷淡,他看着眼前人,仿佛只要那人说出一个不合他满意的答案就会将眼前人掐死。
“殿下,我是妖族之人,非魔族之辈。”他可是发誓要一辈子效忠妖族的。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五伏随手一扔,也不管那人的死活,自己就轻盈的落地,抬头却见那人的身影瞬间幻化成一只成年的秃鹰,待稳稳的落于地上之后,又幻化成了人形。
“我对妖族的忠心日月可鉴。”那人站在五伏的面前,仍保持着谦卑的状态。
“我姑且信你一次。”五伏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又说道,“你的到来所为何事?”
“谢殿下。”那人谦卑的弯腰,语气卑微的说道,“我是来告诉殿下,袁天之主与寒天破之主现在都在北国的皇宫里。”
“都在北国吗?”五伏喃喃道。桂魄冰纶一见,那便是预示着寒天破袁天这两把剑要现于江湖,同时也为天下带来一场灾难,那么这场灾难的起源是什么呢?
五伏抬头仰望天穹,似在思索,又似在揣测。
“殿下。”那个人仍保持着一种谦卑的态度,“我还要告诉殿下一件事。”
“什么事?”五伏收敛心神反问道。
“北国太子对寒天破之主一见钟情,于是提出与袁天之主决一死战。”那人顿了顿,口气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说出来,他怕五伏殿下不信。
“原来桂魄也不是与世无争的。”五伏微微笑了笑,“结果是谁赢了?”
“和了。”那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袁天之主受了伤,看起来很狼狈。”
“这消息确定吗?”五伏怀疑地反问,桂魄会输给一个凡人!?他不信。
“千真万确,这事属下亲眼看见的,袁天之主伤了左手,正在北国的皇宫里疗伤。”没想到袁天之主也会与一个凡人打成平手,而且这个平手还弄得自己非常的狼狈。
“桂魄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五伏诧异着,下意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袁天。
未被放入剑鞘的袁天在月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五伏看着袁天,陷入了沉思,难道桂魄没有了剑就真的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了吗?
“殿下不信我的话?”那人皱了皱眉头,其实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想谁也不会信,袁天之主,在三界享着盛名的袁天之主,竟然会败在一个凡人的手中,而且还差点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输了。
“你的话无论告诉谁谁都会怀疑。”毕竟那人是袁天之主,不是别人。
“可殿下。”那人也不恼,低头细细的说道,“若是袁天之主真的有能力,大可以带着寒天破之主远走高飞,不必处处受着北国太子的牵制。”
“这事必有内涵。”不管怎么说,那可是袁天之主,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桂魄会败……即使是平手。
“可殿下……”这事可是千真万确。
那人仍想说些什么,却被五伏轻轻的打断,“行了,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再来通知我。
“是。”那人也知道自己不好说些什么,弯着身子,后退了几步,随即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之中。
五伏看着手中的袁天,又思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找寒天破,即使知道寒天破不能为他所用,他也要得到这两把剑,这样想着,五伏脚尖点地,衣袂缺缺的向着仍灯火通明的城市掠去。
段胜房内。
段胜将自己反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又确定了房间的附近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的将墙上的画横放着,打开房间的密室的们,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
方才他得到了消息,原来邵庄的那把所谓的家传宝剑就是袁天,可惜邵庄人护剑不力,剑还没有来得及现于世人的眼前,就被一个绿衣的神秘男子夺去了,那男子得到剑之后销声匿迹,以至于剑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邵庄已经颁布了悬赏,只要有人看见了绿衣男子和白衣女子的踪迹,便可以领赏一万两黄金。
可是自邵庄一战在江湖传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叫冰纶的白衣女子有可能知道剑的下落,谁还会那么笨放弃有可能统一江湖的机会而要那区区的一万两黄金,得剑者得天下,这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预示。
段胜颤抖着双手打开锦盒,盒内的白剑泛着冷光,在从窗外投进的月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呼唤什么。他看着剑,良久叹了口气,又合上了锦盒。其实不是他不想用这把剑,而是每次看着这把剑他都觉得心寒,那种由心发出的就寒冷,渗透骨髓,啃食着他的勇气,让他终是无法握起这把剑。
既然袁天在一个绿衣男子的手中,那么他现在这把该是寒天破了,虽然两把剑他只得其一,但是他相信凭着他现在的权力和地位,只有一把剑也能统一天下。段胜边想边在心里偷笑着,神色也有些得意,突然他神色一变,大喝,“谁在上面?”
说着,一手没忘捧着锦盒,一手则在桌子上借力一撑,直接撞破青绿色的瓦铺成的屋顶,站在了屋脊上。
一跃上来他就看见了屋顶的伤坐着一个绿衣男子,男子长得风神如玉,俊美非凡,长长的衣袂随风飞舞,让他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仙风道骨的。
“你是谁?为何坐于我房顶处?”段胜眯了眯眼,充满敌意的看着绿衣男子。
“我叫五伏,你不认识我是件很平常的事。”五伏微微一笑,毕竟他不是那些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白痴神仙,凡人不认识自然是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了。
“五伏!?”段胜皱了皱眉,发现真的如他所说,自己真的对这个叫五伏的年轻男子一无所知,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与眼前这个人有任何联系的人或事。
“你这种语气会让人以为你认识我的。”他可是从来不与凡人有太多的接触,那会贬低他的身份,而且,凡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食物,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必要与自己的食物培养感情。
“你的到来是为了什么?”段胜眼尖的看见了来人手中持着一把剑,剑虽在剑鞘之中,可仍在月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因为你手上有一把我想要的剑,所以我怎么都得来取回。”五伏笑了笑,他刚刚掠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觉得这里有一阵逼人的寒气,于是他停下来,下意识地的看向袁天,袁天与寒天破虽是不同的材料制成,但是两把剑相处了千百万年,见到了昔日的故友,还是会有所反应的。
果然,袁天在月下散着淡淡的光芒,明显的感应到了什么,于是他掀起了一片瓦片,低头一瞧,便看见了浑身雪白,泛着寒意的寒天破。
“什么东西?”段胜下意识的反问,心里纳闷着自己何时与这人有交集了,手上又怎么会有他的东西呢?
“你手中的剑虽不是我的所有之物,但是我和它的主人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或许到那时我能把剑物归原主。”虽然这是不怎么可能的,毕竟他找剑找得那么的辛苦,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将剑还给他们,让他们与自己为敌呢?他才不会那么笨。
“它的主人!?”段胜听了羊头大笑,这件千百年前就记载在书册上,那它的主人岂不是千百年不死的老怪物?他才不信这个世上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五伏剑他仰天大笑,倒也不恼。自是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他也不恼怒,仍是微微的一笑,“你还没有握过那把剑吧,否则你不会听了我的话还能笑得那么欢畅。”
非寒天破之主持寒天破者,反噬之。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寒天破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冰纶,其忠心可媲美日月。
段胜听了他的话,笑容僵了一僵,闪过了一丝恼怒。他确实没有握过这把剑,别说握,他就是碰也没有碰过这把剑,这剑只用看的就让他浑身发冷,那种从皮肤渗进骨髓的寒意实在是让他无法将剑握起。
“看来我是说对了,你真的没有将那把剑握起。”五伏手握着剑柄,拔下剑鞘,他手中的剑顷刻出鞘,发出夺目的光芒,仿佛在那顷刻之间灌注了天地灵气。五伏用剑指着段胜,道,“我手中的这把剑就是袁天,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可以拔出你手中的那把剑,与我比试一场,赢了,这把袁天就让你拿走,输了我就告诉你寒天破的下落。”
段胜握紧手中的锦盒,沉思着。按这个叫五伏的男子的说法,什么输了就告诉他寒天破的下落,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手中锦盒的剑不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寒天破了?
“怎么样?不管你是输了还是赢了也可以得到你心中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五伏见他不说话,反而低声的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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