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枫心里紧张的不行,谯尚宫这话的意思连自己也能听明白。康金玲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至于下一道圣旨责骂怪罪一顿。什么没有教养好幼弟,辜负先父母重托的罪过,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够承受的。
谯尚宫这话表面问的虽然是康金玲,其实问的是康金珑。康金珑就更小了,前段时间刚满十岁,如何就治家不严了,下旨怪罪一个十岁的孩子治家不严而夺了爵位,这事,拿出去说是会有非议的。
明诚伯夫人为难了半天说不出话,谯尚宫笑笑柔声道:“夫人想好了再说。”便不再理会明诚伯夫人,又和几家夫人说起话来。过了半晌,这明诚伯夫人终于道:“我记得先前好像只在这府里见过康姑娘一面。康姑娘素来是养在深闺,我们家和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往来,我们家里那小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连着谯尚宫在内的几人都没有接话,到也没有再自顾自得聊天。直到一个跟着谯尚宫的小宫女手里捧着一个折子进来,对谯尚宫道:“大人,太医将折子写好了,请大人代呈给太后。”
谯尚宫嗔道:“写个折子写了这么半天。”说着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会,就笑着起身对众人道:“太后娘娘在宫中还挂念着这里,我先回宫里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了。”说着,拦住老夫人不让再跟着送出去。“老夫人并夫人们千万放心,只管好好休养。”说着就辞了去。没一会舒大人家的夫人辞了去,这次几个年轻一些的夫人到底是陪着送了出去。
两人一走,宣国公老夫人就冷冷地对明诚伯家的夫人道:“夫人一路过来也是累了吧,请夫人先去外面歇着喝茶。”明诚伯夫人哪里会看不懂眼色,除了自己在这里留着碍眼,屋里剩下的都是亲友,忙道:“府上事忙,我就先告辞了。改日捆了那小子过来给贵府上下赔罪。”
说着,惶惶地退出了院子。
明诚伯夫人走后,宣国公老夫人再不能支撑一般靠在椅子上叹气,敬国公夫人就在边上看着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又有小医女捧着煎好的药送来,两位老人家便起身过来瞧着勾云染喝下了药,又叮嘱了几句。待回坐,敬国公夫人才道:“亲家府上事忙,我那个闺女现在又病着,老夫人和勾姑娘都要休养,不如将金玲送到我们那照应。”
宣国公老夫人道:“亲家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来金玲伤的这样重,实在是不敢轻易移动。二来太后娘娘亲自下旨说了让我们府上照顾着金玲,我们也不敢自作主张,难就难一点吧。”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这媳妇倒是可以过来帮衬几日。”
“夫人那边事情也忙,也不见得就如此了。”宣国公老夫人又问:“听说金珑这孩子现在在亲家府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何就到了亲家那?”
“金珑在给老夫人贺寿的半路上被自家府上的人拦下来说宫里有人传旨。他想着接旨是件大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轻待,便去找了他舅舅。他舅舅带着金珑回到明仪伯府,发现使者直接找来了这里。”
“金珑现在如何?”
“他几个舅舅正看着。”
宣国公老夫人道:“亲家母素来和敬国公在别院居住,今天如何来的这样快?要是没有二位在场,这里实在是难以支撑。”
敬国公夫人道:“本就是要来给亲家贺寿的,碰巧遇上了此事。”
屋里又沉默下来,边上另一位年轻夫人道:“我有几句话不说出来心里实在是过不去,两位老夫人并诸位夫人别见怪。”宣国公老夫人笑道:“嘉宁伯夫人有话还请直说才是。”
“今天这事情,实在是蹊跷很。照理说,这样大的事情,总该有些风声露出来。不怕诸位见笑,应着我婆婆的关系,宫里我也是常去走动的,结果今天人都上门了我才知道出了这事。不知是我们家消息不灵通还是如何,诸位今天不如就说个实话,之前可有听到过这事情的风声?”
另一位年轻些的夫人道:“夫人的婆婆可是公主,常进宫的,要是连夫人家都没听说的事,我们又如何知道。”
嘉宁伯夫人道:“就是这个话,之前我也问过嘉宜伯家的,他们家也一点动静都不知道。今天宜宁公主早些时候还亲自到府上拜寿,福清郡主是刚刚才回府的,说一句得罪人的实话,要是事先知道府上会出这事,今天怎么会来府上呢。再来,昨天宫里可是明明白白送来了赏赐,听谯尚宫的话,康姑娘家里的事,太后娘娘原是不知道的。”
嘉宁伯夫人说了,看着众人道:“所以我觉得,今天这一出,应该是临时闹出来的。既然是临时闹出来的,或许回转的余地。爵位怕是丢了,别的还可以求个情,毕竟是两个孩子。”
宣国公老夫人道:“夫人说的有道理。”又对敬国公夫人道:“之前旨意上既然说了金玲没有管教好幼弟,才惹出他们家的祸事。身为长辈,我们也该上折子请罪。”
敬国公夫人点头道:“很是如此,我们两家上个折子,求到太后和圣上面前亲自请罪才是。”
外面又有人来传话:“康姑娘家的人来了,说是康姑娘的长辈,想进来见康姑娘有急事商量。”
宣国公老夫人一听就生气了,站起来骂道:“原话传出去,跟他们说他们家姑娘在我们这好好的,自己家里长辈行事不端,连累小辈受罚,如今还有脸到我们这里来找人。别再动什么心思手脚,老实在家待着,一根针都给我看好了,不然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的。”
这话说的声嘶力竭,老夫人真是气到了,边上的人忙上前劝解:“老夫人消消气,没必要和这起子小人见识。”
宣国公老夫人叹气道:“诸位夫人也看到了,金玲他们姐弟也是难,仗着他们年纪小可劲儿欺负。”敬国公夫人在边上也伤心起来:“我苦命的女儿,早早去了,留下一双儿女还遇到这种事。”
嘉宁伯夫人道:“两位老夫人切莫伤心太过,圣上和太后不会过于为难康姑娘他们的,自会给一个公道。”又冷笑道:“说到底,这事一半是传旨的人闹出来的。那几个先来传旨的已经下了狱了,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今天居然连福清郡主都敢拦着,当着面给郡主脸色看,将郡主气了个够呛。几位贵人都说这几人行事太过莽撞,有损皇家声誉,回去要上了折子。我回去回过我们家老夫人,必然也要告上一回。”
众夫人骂了一会,连敬国公夫人在内几家夫人陆续告辞,敬国公夫人临走的时候留下两个身边的嬷嬷帮着照应传话。宣国公老夫人嘱咐勾云染留在屋里歇息,又让屋里的侍女媳妇们好好陪着道枫一行人。勾云染听说康金玲已经没有性命之忧,逐渐放下心,又有道枫等人在身边陪着说话,不愿意过于失态,精神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