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熊老爷就带上礼物亲自去甄老院判开的医馆里面请大夫。
张夫人、几位姨娘、堂姐道桐和堂嫂颜氏陆续都过来看道枫。张夫人说了,这次务必要请个高明的大夫过来看看,趁着机会好好治上一回,指不定道枫自小的咳疾就好了。免得每年时不时犯上几回折腾人难受。
其实道枫这次不只过是咳得厉害些,精神到还好。就是自早上起,这一位位都来是看望的少不得要应付下。更何况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没有睡,越发搞得精疲力尽,精神萎靡,索性在屋里装睡,到像是比往日严重些。
张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也担忧,好容易处理完家中事务便又到道枫院里来瞧,见道枫还睡着,就问外面,“怎么老爷早上就出去了,请个大夫请这么久,再派个人过去看看。”
正说着要派了嬷嬷去催,那边陈嬷嬷就过来报:“早上跟着老爷去医馆请大夫的柏木回来了,说是今天老爷请到了甄大夫,差他先回来报信,老爷稍后陪着甄大夫就来。”
快吃午饭的时候,外面才又听到有人报说甄大夫和熊老爷回来了,道枫的院子里一时又挤满了人,听说甄大夫来,所有女眷少不得都会来的。
鄂姨娘瞧了个机会对张夫人说:“夫人,甄大夫极难请到,不如就请甄大夫给众位姐妹都看看。”
张夫人点头,“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凌姨娘今天也来了,坐在边上冷笑:“姐姐怕是把这个大夫想得太好了,当时老爷费了那么大力气请来给我瞧,最后也没有瞧出个喜来。我看这个大夫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好。”
鄂姨娘笑道:“有没有喜那是妹妹的事,大夫总不会帮着变一个出来。”
凌姨娘也笑:“姐姐说的是,没有就是没有,没有的把手上皮都摸破了也不会有。”
闲乐伯府的姨娘们日常话语带刺是有的,平常的时候张夫人听过就算了。今天刚好撞上张夫人心中烦闷,突然就火了,也顾不得还有道桐等人在,骂道:“姑娘在这病着,你们在边上说怪话,都走,要闹去老爷面前闹去。”张夫人很少动怒,见如此姨娘们都不敢说话了,一群人又出了屋子。张夫人嘱咐春桃几个再这里好好陪着,又要何姑娘也留下来。
道枫正巴不得清净,见人都走了也不装睡了,让春桃绑起帘子,拿个枕头在床上靠着等甄大夫。
又过了好一会,陈嬷嬷引着一位穿金戴银,圆脸和气的夫人脸上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装扮华丽的侍女提着药箱。这就是闻名京城的甄大夫。
道枫现虽然咳嗽得厉害,但瞧见边上春桃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正偷偷问陈嬷嬷眼前这人是不是甄大夫,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一笑就咳得更厉害了。甄大夫忙亲自上前查看。道枫想到前世也给甄大夫瞧过一次病,当时自己也是如春桃一般表情。
说到甄大夫,初见之前总想着是一个冷静严肃,衣式朴素,言语简练,不带多余情感的女子,这才是名医的架势。眼前这个正和道枫拉着家常,赞赏道枫屋里摆设品味的妇人,不说还以为是哪家店铺日常到各个府邸拜访的内掌柜。
前世家里请甄大夫过来看的就是道枫素来的咳疾。那年冬天很冷,道枫咳疾犯了好久,家里几次请甄大夫都没有请得,最后终于来了。当时道枫已经在床上躺了月余,心情低落,加上又闹出了换药的事情,家里也不安生。那时甄大夫也是和今天一样,一来就笑着和道枫拉家常,然后又给道枫诊了一回脉,陪着说了一会话,就去正院开方子了。
说来也奇怪,给这大夫看过以后,道枫的药还没有吃下去,精神倒是好了些。后来开得药也的确有效,道枫不出几天就恢复如常了,家里为此还特意送了重礼过去。不过,甄大夫当时说了,道枫这咳疾是胎里带的,没有办法完全治好,只能注意保养,令其不发就是了。
甄大夫现在就坐在边上陪着时不时咳上一会的道枫笑着拉家常,春桃在边上看着快急死了,拉着陈嬷嬷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只说是请了个骗子过来。道枫知道甄大夫素来看病就是如此行事,怕春桃等人惹甄大夫生气,只得打发边上的人都在卧房外面等着,不得进来打扰。
这边甄大夫看道枫如此行事,笑道:“我之前可有给姑娘瞧过病?姑娘怎不疑我?”
道枫道:“还没有瞧过,今天是头一回,只是甄大夫名声在外,多少还是听过一些传闻。”
甄大夫又笑笑,却也不再拉家常,开始专心给道枫诊脉。
道枫却想和甄大夫多说上几句话,刚好可以探听一下前日宣国公老夫人说的美颜方子是否真有此事,不然就是如自己所猜测宣国公府的勾云染真的得了什么需要长期喝药的疾病,而宣宁侯夫人故意当众给勾云染难看。当然,要是确实如宣国公夫人所说的话也可以要了一个美颜方子过来。
不料甄大夫干净利落地诊完了脉,只说:“大姑娘好好休息,我去正房开药方,一会子铺子里会把药送来,大姑娘吃上几天,就大好了。”
说着,收拾起东西起身就要离开。
道枫急忙拉住甄大夫,想着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难得请来一次,不能就这么放了,慌忙道:“我的病到底如何,大夫先跟我说说。”
甄大夫笑着告辞,“大姑娘的病情我会去和闲乐伯老爷夫人说的,姑娘好生歇着。”
道枫慌忙之下急着要起身,随口说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甄大夫突然收起微笑,就这么坐下了,沉默了,又盯着道枫看了好一会。
“姑娘这个咳疾,是胎里带的,治不好的,只能日常注意保养不另其发作。我这里的药也只能让姑娘每到咳疾发作的时候吃上一点,好过一些。这是其一。”
道枫也被甄大夫的变脸吓了一跳,这话道枫早就听过,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看表情不只如此。
“其二呢?”
“姑娘的病不只是咳疾,咳疾只是表象。姑娘患的是一个很重的病症,有性命之忧,要是姑娘哪天夜里睡着的时候病发,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过去了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