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昌十四年二月十七日
妹妹受伤在家,姐姐照常上学。
道枫今天一到塾里就有好多姑娘过来问情况,道枫一一答复着,感谢她们的好意,请她们放心。
先来上课的是佟先生。佟先生先带着大家听曲子。
身为勋贵人家的姑娘,会听比会弹还要重要。不但需要能听出来是什么曲子,还要听出来弹的如何,是否有错误。最重要的是,要会点评两句。
听了有半个时辰,佟先生让姑娘们各自练习,自己在一边一一指导。
佟先生的要求是每位姑娘各种乐器都要会一点,再专攻一两样。
之前的课上佟先生让道枫选一个乐器,道枫选了琵琶。
道枫“前世”也曾学过一点点琵琶,早就丢光了,如今几乎是重新学起。佟先生很仔细的指导道枫的指法。道枫一边练,一边想着,自己心爱的紫檀木凤颈琵琶现在应该还躺在玉台坊的仓库里,几天后就是自己的生日,要是熊老爷张夫人到时候消了气,就要来做礼物好了。
等茶歇的时候,佟先生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问起道柳的情况。
道枫请先生放心:“多谢先生关心,妹妹好多了。我早上出门前还去妹妹房里问过。妹妹有姨娘陪着,情绪也好多了。”又说:“家里请的大夫说佟先生的医术很高明,伤口处理的很好,看得出来是宫里苦练过的。没想到先生不但精通音律,也擅长医术,之前还在宫里当过医女。”
佟先生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姑娘没有事就好。不知府上请的是哪一家医馆的大夫?”
道枫道“请的是太医院甄老院判家开的医馆里面的大夫。”
“可是甄大夫亲自来的?”
道枫摇头“来的是另一位女大夫,甄大夫多难请啊。”
佟先生点头笑着说:“那家医馆的大夫都是好手,二姑娘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翟沐秀几个又聚在了一起,说的是昨天的事。
先开腔的是辛幽曲:“昨天姐姐们走了以后,先是昌利侯家,知明伯家还有承恩嘉宜伯家的人来了,只可惜吕姐姐没有来。后来又遇到麓国公府的一群人,可热闹了。”辛幽曲接着道:“后来大家还差人回城订酒,就摆在野外,不过我们坐了一会就先走了,再后面怎么样了?”
翟沐秀道:“还不是老样子,再后来勾姐姐他们也回来了。闹得很晚,直到怕进不了城门才回去。倒是你们,昨天正吃着,发现你们两个人不见了,怎么突然就走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家里来了几个亲戚,父亲就差人叫我们回去了。听说有几家接着又去了网香楼,姐姐可去了?”
“我哪里能去,不过是勾姐姐康姐姐她们几家,我今天可还要上学,直接就回去了。”
不多时,爱先生的课开始了。
上次爱先生教的是围棋,直听着道枫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今天爱先生教的是算账。
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见得人人都会读书识字,但是人人都会看账本。
爱先生的教法与别人不同。
今天教的是让每位学生算自己在学里的用度。
宣国公府有六位先生。第二先生的束脩是每月二两银子,虽然几乎见不到第二先生,这钱也是要交的。其余五位先生每月一两银子。这是每月光交给学里的束脩,不包括拜师的执见礼以及逢年过节的贺礼。
一位学生一年就是八十四两。
闲乐伯府两位姑娘,一年一百六十八两。
爱先生还贴心的给出了殷朝勋贵官吏的年例俸禄。
道枫家这种一品伯,年例是五百两。
道枫眼前发黑。
超品侯爵高一些,年例八百两。
国公最高,年例一千两。
官吏的要比勋贵低一些。
边上姑娘们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苍白的,懊恼的,不敢置信的。。。
这堂课上的好,等散了课,道枫还在沉迷在算账中,打算回家就把小钱匣子里面的钱都倒出来数数清楚。
散学的时候,姑娘们比上学的时候还要没精打采。翟沐秀在边上嘀咕,花这么多银子,家里又不是不能教。道枫也嘀咕着,这么算下来,比家里请个先生坐馆还贵许多。
道枫估算了一下,如今自己院里只有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
每月光月钱要花一两一吊,一年就是十八两。这光是丫鬟们的月钱,还不包括道枫月钱的十二两。日常吃穿都是另支,也不包括逢年过节的赏赐。
道枫想着,家里来京之前把旧屋小田庄都卖了,目前全靠年例支撑,并没有其他进项。好在去年承袭了闲乐伯的时候随圣旨来的还有一年的年例,不然道枫家进京的日子不会这么舒坦。年底的时候又发下了当年的一笔。
不过这一路来京城,雇佣仆役,采购用具,迎来送往的,年前还放出去那么些遣散银子,对了,还抬了三个姨娘进门。
家里的钱真的够用吗?
道枫决定看看情况,先不要求买琵琶了。
道枫一路想着,一路回了家。
刚进垂花门,就看到两个嬷嬷用扁担挑着个红木大箱子从张夫人院中出来。道枫忍不住问道:“这是干什么?”
一个嬷嬷回答:“大姑娘,这是玉台坊送来的东西,老爷夫人看过了,正要收进库房。”
道枫来到张夫人正房。正房地上几个大箱子开着。玉台坊的嬷嬷正在跟熊老爷对单子。
道枫看了,箱子多是些文玩字画,一眼扫过去,也不是便宜货。
本以为进去会被念,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熊老爷和张夫人心情似乎很好。
张夫人见道枫进来让道枫挨着坐了,问学里教了些什么。
道枫如实说了,又道“今天爱先生教大家算账,我才知道原来在宣国公府上学要花上这么多银子。”
张夫人道:“这个爱先生,也亏的他想了个这么个法子。”
熊老爷过来说道:“这个爱先生好像是哪家大富商的旁支,因为家财上起了矛盾,干脆出来自己谋生。平时还在宣国公府上的账房做事,听说很有些本事。”
熊老爷又道:“银子到还罢了,我可是托了多少人才让你们能去附学,所以你们要跟着先生好好学出点名堂。”